不過片刻之間。
已是有數十人被他說中了緻命的缺點，各個面色發白，神情恍惚，劍心都差點崩碎了。
“夠了！
”
正點評中，一聲怒喝傳了過來，正是被顧寒一聲震成了重傷的杜錦！
他很擔心。
再讓顧寒說下去，星劍宮這幫精英弟子的劍心，就全毀了！
“我星劍宮傳承久遠！
”
“劍道當屬諸天萬界第一！
”
他帶着重傷走了過來，看着一衆星劍宮弟子，沉聲道：“你們皆是這一代的精英弟子，是宮内花了大代價培養出來的，劍心豈可如此脆弱？
你們的劍道，又豈能被他人置喙！
”
“别管他們了。
”
顧寒瞥了他一眼，笑道：“說說你吧，你的劍道，也有問題，而且，問題比他們都大！
”
杜錦一愣。
“我承認！
”
他面色一沉，道：“你實力比我強，可那又如何？
我修劍之心堅如磐石，你可以敗我，殺我，可若是想壞我劍心的話，簡直是癡人說夢！
”
“是麼？
”
顧寒眉頭一挑，淡淡道：“方才我看你出手，你的劍意，暮氣沉沉，宛如枯木，跟你的性子完全不同，所以……這劍意，不是你自己修出來的，我說的可對？
”
刷的一下！
杜錦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的劍意。
的确不是自己修來的，而是繼承了一位星劍宮坐化的長老的。
甚至。
他手裡的劍，也是那位長老的！
不遠處。
裴潇禦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天穹之上。
王長老和另一名老者一臉的匪夷所思。
當年。
杜錦入門時，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一直未曾領悟獨屬于自己的劍意，星劍宮主便給了他一個選擇。
是繼續悟劍。
還是用秘法繼承一名坐化長老的劍，順帶繼承對方的劍意。
杜錦選擇了後者。
因為後者的路更好走，更因為他是星劍宮的大師兄，他不允許自己比後來的師弟師妹更弱！
這件事。
便是在星劍宮内，也僅有寥寥數人知道。
“他怎麼看出來的？
”
二人自忖，若非他們知道這個秘密，他們自己也看不出來。
不止他們。
除了裴潇禦之外，其餘人亦是一腦子霧水，也包括了那群星劍宮弟子。
他們突然想到。
曾經有一段時間，杜錦的劍道突飛猛進，進境之快，甚至比裴潇禦還要快了許多，被諸多人贊譽推崇。
如今看來。
就是這個原因了。
“乖乖。
”
一名劍修咋舌不已，“劍首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
”
“廢話！
”
周元通沒好氣道：“要不說劍首是劍首，你不是呢？
”
“好像……”
不遠處，棠棠認真地看着杜錦，若有所思道：“他的氣息，是有點不對勁。
”
“你……”
柳竹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也看出來了？
”
“沒有的。
”
棠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師父說了，我才注意到的，之前沒看出來的。
”
柳竹清：“……”
破天荒的。
她竟是隐隐産生了一絲嫉妒小丫頭的想法了。
師父逆天。
徒弟，也這麼逆天的嗎？
下方。
杜錦被說破秘密，眼神猙獰，死死地盯着顧寒。
“你的劍意不夠圓融。
”
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顧寒淡淡道：“别人的劍意再好，可終究不是自己的，你就算再努力地去感悟，去适應，終究做不到渾然天成，終究會有違和感！
”
一字一句。
如刀如劍。
狠狠刺在了杜錦的心窩子裡。
“師兄。
”
裴潇禦看不下去了，沉聲道：“不必被他的言語所迷惑，你其實做得很好，便是換成我，也未必能把宮長老的劍意融合到這種程度！
”
“你的劍心。
”
說到這裡，他盯着顧寒，“我認可，我爹也認可，這便夠了，不需要外人評價！
”
“自欺欺人。
”
顧寒瞥了一眼杜錦，譏諷道：“你是不是在繼承了這劍意以後，又重新悟出了自己的劍意？
”
恩？
裴潇禦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一點。
他并沒有發現。
“你……”
杜錦猛地擡頭，驚疑不定地看着顧寒，“你……你怎麼知道的！
”
“可惜了。
”
顧寒搖搖頭，一臉的同情，“太可惜了。
”
“師兄！
”
眼見杜錦一步步邁入顧寒的陽謀，裴潇禦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
小看了顧寒實力。
小看了顧寒的眼力。
更小看了顧寒的心性和殺機！
藉着論劍。
顧寒竟是要反過來把星劍宮的劍道和信仰毀掉！
“怎麼可惜了？
”
杜錦已經瘋魔了，根本不理裴潇禦說什麼，隻是死死盯着顧寒，“哪可惜了？
”
“你自悟的劍意不錯。
”
顧寒也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淡淡道：“若是能成長起來，會比你繼承的這道劍意強得多，可惜，如今你繼承的劍意太強，反而壓制了你的本心，你的劍意還未成長，便已夭折，不可惜嗎？
”
杜錦心裡猛地一痛！
“别說了！
”
轟！
裴潇禦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機，衣袍之上星光大亮，瞬間朝着顧寒身上落下！
砰！
顧寒輕輕一擡手，劍域再次運轉，氣機不斷碰撞，将對方的劍意抵擋在了身外！
“若是我看的不錯。
”
他瞥了一眼杜錦，又道：“你困在歸一境巅峰，已經很多年了吧？
”
“……是的。
”
“若你自悟劍意。
”
顧寒感慨道：“你早該破境了，可惜，如今的你，若是沒什麼機緣，此生難入本源！
”
“所以。
”
“你的路，是被你親手毀掉的。
”
杜錦如遭雷擊！
踉跄退後數步，身上的劍意起伏不定，竟是有種和他格格不入的感覺。
铮！
劍鳴聲起，一柄青碧色的長劍落入他手中。
“你說的對。
”
杜錦盯着手中劍，喃喃自語，“我的路，是被我親手毀掉的，是我貪慕虛榮，是我……自作自受。
”
怔怔地低下頭。
手中劍的劍身之上，隐隐閃過了兩個小字。
劍名，青雲！
“平步青雲？
”
他慘然一笑，“呵呵，終究是……青雲誤了我！
”
話音落下。
他手一伸，朝劍身上撫去。
“師兄！
”
裴潇禦喝道：“不可……”
咔嚓！
咔嚓！
已經晚了，沒等他阻攔，青雲劍劍身之上，已是遍布裂縫，砰的一聲，炸裂成了無數碎片！
與此同時。
杜錦吐了一口黑血，慘然一笑，身上的氣息快速滑落，黑發披散，眨眼間已是化作了花白，形貌蒼老，再不複之前的氣勢和鋒利之意。
劍毀了。
劍心崩了。
人，也徹底廢了。
“其實。
”
顧寒這才慢條斯理道：“你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機會的。
”
“什麼！
”
杜錦猛地擡頭，死死盯住了他，眼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
“什麼機會！
”
“剛剛還有。
”
顧寒瞥了一眼他手裡的斷劍，遺憾道：“現在，沒了。
”
“你！
”
杜錦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為什麼不早說！
！
”
“你又沒問。
”
顧寒笑了笑，補上了最後一劍。
杜錦：“？
？
？
”
“我***啊！
！
！
”
他不顧一切地朝顧寒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