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老人瞬間把仙人的事抛在了一邊。

　　仙人？

　　仙人怎麼了！

　　仙人也不能當着老頭子我的面調戲我孫女啊！

　　“小夥子。
”

　　他又重重咳嗽了兩聲。

　　“聘禮。
”

　　“……”

　　顧寒神色一尬，連忙松手。

　　“飯……飯做好了。
”

　　不知為何，看到顧寒的眼神，魔女心裡竟是破天荒有些慌亂，連忙跑開，随即收拾出了一副簡易的座椅出來。

　　魚湯鮮美。

　　烤肉噴香。

　　雖然隻是簡單加了幾粒粗鹽，幾片野菜，跟左央那種精益求精的烹饪手法沒得比。

　　可顧寒覺得。

　　味道上反而更勝一籌。

　　期間。

　　一衆村民又是将分到手的肉送來了一部分，以感謝先前顧寒出手維護他們，顧寒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将肉和之前的那些粗糧存放在一起，收了起來，并特意向他們囑咐了幾句，讓他們回家安心吃肉，剩下的，都由他來解決。

　　不知不覺。

　　天色已是漸暗。

　　老人身體雖然康健了許多，可年歲終究太大，精力不濟，早早休息去了。

　　至于阿囡。

　　要完全消化那些超凡物質，也需要很久，短時間内不會醒來。

　　此刻。

　　院中隻剩下了二人。

　　“要去嗎？
”

　　對于顧寒的心思，魔女自然再清楚不過。

　　“恩。
”

　　顧寒點頭。

　　“那把劍給我的感覺很怪，明明像是凡人用的劍，可反倒是能堪比靈器……肯定有古怪。
”

　　“我陪你去。
”

　　魔女輕輕來到他身邊。

　　下意識的。

　　顧寒就要像天麓山脈裡面那樣将她摟住，隻是動作一僵，突然想起老人先前一直念叨的聘禮。

　　“沒事的。
”

　　魔女低下頭，俏臉微紅，聲如蚊讷，“爺爺他……睡着了。
”

　　顧寒松了口氣。

　　隻是随即又意識到了不對。

　　不睡又怎麼樣！

　　我堂堂顧大劍仙，想摟就摟了，還會怕一個凡間老人？

　　就摟！

　　你奈我何！

　　暗暗冷笑一聲。

　　直接将身旁佳人的纖腰摟住。

　　雖然隔着粗布衣裙，可依舊能感受到她嬌軀微微顫抖。

　　“咳咳……”

　　心裡一蕩。

　　他卻是突然想到了當日地窟裡的場景，連忙壓下心中旖旎，悄聲無息地走出了小院。

　　“走！
”

　　此刻的情形。

　　像極了凡間中不得長輩允許，偷偷私會的情侶一般。

　　夜色漸濃。

　　山路崎岖。

　　隻是對二人來說，卻如同如履平地，十幾裡的路程，也并未花費太久的時間，便已趕到了目的地。

　　半人高的雜草中。

　　露出了一個高約丈許的洞口。

　　隻是如今已經塌了大半，黑漆漆一片，顯得有些滲人。

　　山洞并不深。

　　隻有十餘丈，便到了盡頭。

　　“沒有？
”

　　顧寒眉頭微皺。

　　他目力雖然遠不如前，可這山洞也沒多大，一番檢查下來，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這裡！
”

　　突然。

　　魔女指向了一側的石壁。

　　“這裡是空的！
”

　　顧寒心裡一動，細細觀察了片刻，卻發現這面石壁寬三尺，高一丈，顔色比其餘石壁深了不少，也堅硬了不少，看起來……倒像是一扇門。

　　他雖然沒了修為。

　　可以手裡長劍的鋒銳，要鑿開這石壁也不是難事。

　　隻是他卻并沒有這麼做。

　　下意識的。

　　他雙目微合，再次沉浸在了之前那副莫名的狀态中。

　　小院。

　　炊煙。

　　茅屋。

　　還有……她。

　　蓦地！

　　長劍輕顫一聲，無聲無息間落了下來，竟是連帶着他體内殘留的那一絲靈力也瞬間被調動了起來。

　　這一劍。

　　威力自然比之前大了太多。

　　噗的一聲輕響。

　　面前的石壁宛如紙糊的一般，瞬間四分五裂，露出了後方一個三丈方圓的石室來。

　　石室一側。

　　鑲嵌了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淡淡的光暈籠罩下，石室内的情景一覽無餘。

　　一座簡易的石床上。

　　一副骷髅盤膝而坐，不知道死了多久。

　　骷髅身邊的石壁上，有數排歪歪扭扭的小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名慶元。
”

　　“一生愛劍，癡劍。
”

　　“奈何蒼天不公，天生絕脈，無法修行。
”

　　“可生如蝼蟻，當立鴻鹄之志，命薄如紙，卻有不屈之心！
凡人又如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盈盈之水，可以穿石！
我以凡人之身，習凡人武道，精研凡人劍術，于大限來臨之日，極盡升華，斬殺凝氣期九重修士伏完于寒山！
”

　　“留下劍招三式，以待有緣之人！
”

　　下面的。

　　卻是那三式劍招，以及注解了。

　　“凡人。
”

　　顧寒又看了那骷髅一眼，面露複雜之色。

　　旺叔手裡的那把劍。

　　不用說。

　　肯定是這慶元的了。

　　“了不起。
”

　　他輕輕歎了口氣。

　　這三式劍招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效果跟血靈訣大同小異，走的全是那種燃燒自身，以命搏命，玉石俱焚的路子，隻是縱然如此，以純粹凡人之身，擊殺一個凝氣九重境修士，也是難以想象的。

　　難度不亞于凡人赤手空拳打死山君。

　　“可惜了。
”

　　魔女有些惋惜。

　　“這人若是能修行，不管資質如何，肯定會大放異彩。
”

　　“不錯。
”

　　顧寒深以為然。

　　以這慶元的心性，若是能修行，隻需要有劍公子一半的資質，手持湛青與他對戰，他絕對會陷入一番苦戰，甚至死戰。

　　他稱贊的。

　　也不是這三式劍招。

　　而是慶元的意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盈盈之水，可以穿石。

　　“凡人。
”

　　“人間意。
”

　　他低語不停，似乎又是陷入了某種頓悟中，心中那顆種子，再次壯大了不少。

　　人間煙火。

　　微不足道。

　　可百家煙火，便可遮雲避月。

　　而萬家煙火，便有席卷之勢！

　　若是……再多呢？

　　再次回神。

　　卻看到魔女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怎麼樣了？
”

　　“我看到了一條……路。
”

　　“路？
”

　　魔女似乎并不意外。

　　“若是讓旁人知道，你渡個人劫都能領悟到了路的存在，怕是要嫉妒死你了。
”

　　“怎麼說？
”

　　“能領悟到路的人很少很少，無一不是天驕中的天驕，而已你的路給我的感覺，很強，也很特殊。
”

　　“……”

　　顧寒沉默了一瞬。

　　“因為……那條路上有你。
”

　　因為你。

　　我看到了人間。

　　有你在。

　　人間路上才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