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那仙族依舊不開口，隻是那天威中傳來的更加劇烈的轟鳴聲，顯示出了他心中怒火。

　　又是伸指一點。

　　他竟是暫時舍棄了棠棠和青木，将那道因果之力的反噬盡數加諸到了顧寒身上！

　　砰！

　　砰！

　　恐怖的氣機炸裂不斷，铠甲之内，成百上千萬的微型禁制不斷運轉，在千夜修為的加持下，将那天威之力，盡數擋了回去，隻是那反噬之力，卻無視了铠甲，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铠甲之下。

　　肉身撕裂炸開，鮮血不斷流淌而出，隐隐約約的，似有一道越來越強的撕扯之力，要将他拉入某個可怕的地方，哪怕就是死了，也得日日夜夜承受無盡的痛苦！

　　“小友！
”

　　“大哥哥！
”

　　看到顧寒的模樣，衆人驚呼出聲。

　　“青木前輩，請繼續。
”

　　顧寒面無表情，隻是盯着那仙族，“你是九天之仙，高高在上，漠視衆生！
可今日……”

　　說話間。

　　他身上的氣勢倏爾一斂，竟是複歸于平淡，“我要把你打落九天，讓你永堕凡間紅塵，讓你……好好地體會體會他們的感受！
”

　　每說一句話。

　　他便要向前邁出一步。

　　而每邁出一步，在千夜修為的加持下，他心中的明悟也就越多，相應的，心念中的人間意也會随之壯大不少，隻是眨眼間，便長成了一株參天巨樹！

　　無聲無息間。

　　那片劍海再次出現，一柄柄長劍落于他周身，在無盡人間意的加持下，劍靈清鳴不止，不斷表達着自己的情緒。

　　青木一咬牙。

　　再次續接起了那根因果線！

　　如今生死成敗皆系于顧寒一身，他幫不上忙，隻能選擇相信顧寒的話！

　　上空内。

　　看到顧寒身上那越發普通的氣質，那仙族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震驚，第一次暴露出了内心的真實情緒！

　　此時此刻。

　　他看到的和旁人看到的，截然不同！

　　眼前的場景不斷變換，明明是斷壁殘垣，是滿目瘡痍的古戰場，可卻是隐隐出現了一座古怪至極的小山村，而顧寒此刻就行走在那山村的泥濘小路之上，那周圍的劍，也不再是劍，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喜怒哀樂，嬉笑怒罵。

　　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等他反應過來時。

　　他已是身處山村之中，隻差三丈，雙腳便要觸及到在他看來肮髒不堪的地面了，與此同時，一道道壓力落在肩頭，他的身體，一寸一寸不斷向下移，而相應的，他本來透明的身體也多了幾分真實感，連相貌都真實了幾分。

　　凡人之身，重若山嶽。

　　仙靈之身，空若無物。

　　此刻的他，竟是有種化去仙靈之體，複歸凡身的趨勢！

　　和先前那冥君一樣。

　　第一次，他心中生出了一絲恐懼之意。

　　若是就此化凡，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轟！

　　咔嚓！

　　天空之中電閃雷鳴，天色也是由明轉暗！

　　一片片烏雲快速聚集而來，天象大變之下，顧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一縷縷鮮血不斷自七竅流出，這座小山村，也隐隐有消散的趨勢，心念中由人間意所化的參天大樹，也似被一道道雷霆劈過一樣，變得殘缺不堪！

　　“走快點！
”

　　千夜忍不住催促，“再這麼慢，他還沒掉下來，你就先被雷劈死了！
”

　　“再等等。
”

　　顧寒走的很艱難，“馬上……就到了。
”

　　說話間。

　　電閃雷鳴之下，這座小山村越發不穩定，而顧寒心念中的那棵樹，也被劈得面目全非，而同樣的，那仙族距離地面，也不過數尺之遙，看形貌，似乎是個中年人。

　　不知過了多久。

　　顧寒身上的血幾乎要流幹了，才緩緩停在了一座破落的小院前。

　　喘了口氣。

　　他推門而入。

　　徑直走到角落中，取下了一根圓木，吃力地放在了院中的一截木樁之上。

　　“這什麼破地方！
”

　　千夜又忍不住了，“你他娘的砍柴呢，砍他啊！
本君可撐不了多久了！
”

　　“求……你。
”

　　顧寒的身體已是虛弱到了極緻，有氣無力道：“求你……閉嘴！
”

　　千夜：……

　　将圓木放在木樁上，顧寒再次看向那仙族，喘了口氣，道：“下來！
”

　　話音落下。

　　小山村内的一個個人竟是瞬間消失不見，化作了一縷縷氣息，不斷沒入他手中的黑劍之中！

　　轟！

　　宛如山嶽壓下。

　　那仙族的雙腳本來距離地面還有一尺之遙，可在這突如其來的壓力之下，腳下一硬，已是落在了地面之上，而他的仙靈之體，也徹底被人間意破除！

　　刹那間。

　　原本模糊的身形瞬間凝實，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中年男子面孔，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驚駭之意！

　　“你……”

　　他死死盯住了顧寒，“你對我做了什麼！
”

　　降臨之後。

　　他第一次開口。

　　顧寒懶得理他，吃力地舉起手中的黑劍。

　　人間意，凡人心，煙火氣。

　　九天仙，浩渺高遠，不染凡塵。

　　二者之間，并不能兼容。

　　人上了九天，失去了凡塵之基，便不能再叫人。

　　同樣的。

　　仙落凡塵，沾染了人間煙火，紅塵滾滾，也不能再叫做仙了。

　　“現在的你，是個人。
”

　　長劍舉至最高處，顧寒突然開口，一臉認真，道：“所以我這一劍雖然平平無奇，但你可能會死。
”

　　啪！

　　話音剛落，長劍随即落下，木樁上的那根圓木，一分為二！

　　同樣一分為二的，還有那個仙族。

　　撲通一聲！

　　兩片屍體倒地，曾經高高在上，不惹煙塵的仙靈體，如今卻滿是污穢和泥濘！

　　“你怎麼想到的？
”

　　千夜又沒忍住，“拿你的人間意，克他的仙靈體……不得不說，你還是有幾分智慧的。
”

　　“多虧了洛無雙。
”

　　顧寒有些感慨，“仙族的先靈體，跟他的超脫意比起來，差遠了！
”

　　正因為有極境中對戰洛無雙的經驗。

　　他今日才能想到克制這仙族的辦法來。

　　其實他很清楚，雖然他能調動千夜的修為，可那畢竟不是他自己修來的，就算千夜對他毫無保留，他短時間内也根本不可能領悟領域，乃至本源之力，若是隻追求那一劍的威力……大概率是要輸的。

　　所以。

　　他便用了他最擅長的，以千夜的修為為基礎，将他的人間意暫時提升到極限！

　　我于人間全無敵，仙人來了也兩半！

　　“下次見了。
”

　　千夜唏噓道：“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

　　“肯定的。
”

　　顧寒點了點頭，“見了面，先給他來一劍！
”

　　砰！

　　說話間，他仰面便倒。

　　千夜比他強一點，沒有再次沉睡，隻是……又沒人樣了。

　　外間。

　　夏清源看得目瞪口呆。

　　他看到的情景很簡單。

　　顧寒走了幾步，喊了一聲下來，然後隔空斬了一劍，然後……那仙族就成兩半了。

　　仙族一死。

　　那跟随他而來的霸道天威，也随之消失不見。

　　一時間。

　　夏清源竟是生出了幾分‘先天聖族，不過爾爾’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