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執念！
”
羅萬年幽幽道：“他既然不讓我當羅萬年，那我就吞了他，同化了他……讓他，成為我羅萬年的一部分！
！
”
目光一轉。
他又是看向被劫力包裹住的顧寒：“你，也将成為我的一部分！
”
“是麼？
”
沉默半瞬，顧寒歎道：“那可未必！
”
“你很自信。
”
羅萬年看着他：“可你應該明白，我讓你看到我的過往，為的，可不隻是讓你跟我共情。
”
“的确。
”
顧寒點頭道：“你反饋的痛苦絕望越多，我被你同化的速度越快。
”
“明白就好。
”
羅萬年淡聲道：“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
“來啊。
”
“……”
羅萬年眉頭擰了擰，也不再開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來。
轟！
轟！
……
痛苦絕望無窮無盡，每走一步，顧寒感受到的痛苦和絕望便要多上一分，身體被同化的速度也要快上數倍，衆生意流失得也越多！
直至最後。
羅萬年距離他還有一丈的距離時，他除了眼中的一點靈光清明，整個身體已是被盡數同化成了劫體，心湖中那株相當于衆生真意的幼苗，也隻剩下了最後幾縷根須！
可……
明明隻差最後一步，便能徹底同化顧寒，羅萬年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是動了恻隐之心。
隻是遇到了難以跨越的阻礙！
這情況。
和當年鴻蒙劫主要同化他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絕望如淵！
痛苦似海！
淵海之力茫茫無盡，一重強過一重，甚至同化十方世界，同化兆億衆生都是綽綽有餘，可偏偏……無法将眼前的顧寒徹底同化吞噬！
似乎……
有一道超越了一切他痛苦和絕望之源的力量在阻止他！
他力量他并不陌生。
“執念？
”
他看着顧寒，終于明白，先前對方為何如此平靜了。
阻攔他的。
正是顧寒的執念，而且是一道堅韌得可怕，完全不輸于他的執念！
“你有執念。
”
“我，也有。
”
此刻的顧寒身體被同化了九成九，已經無法開口，隻能傳遞出一道道意念。
羅萬年有些難以理解。
“你有朋友。
”
“你有家人。
”
“你有我沒有的一切。
”
看着顧寒，他皺眉道：“相比我而言，你是如此的幸運，你的人生堪稱圓滿，你不該有如此強的執念。
”
“恰恰相反。
”
沉默了半瞬，顧寒輕聲道：“他們，就是我的執念，我其實很想回去，無時無刻地想回去，回去……看看他們！
哪怕隻有一眼，也好！
”
經曆了數個時代。
什麼變強，什麼極境，什麼混元無極道果……在他心裡，就算全都加起來，都不如回到原本的時代，見到曾經的那些人重要。
“你讓我看了你的人生。
”
他一字一頓道：“可，你并不知道我的經曆！
你更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對我的意義！
”
“你該明白。
”
羅萬年的聲音裡少了幾分漠然，多了一絲冰冷：“不管你從哪裡來，現在的你，都回不去了。
”
“你不是我的對手！
”
盯着顧寒。
他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你的一切，我已掌控了大半，就算你想要再動用先前那道力量，也根本不可能了，換而言之……你沒底牌了。
”
“我活着！
就是底牌！
”
顧寒眼中靈光劇顫，越發濃郁，竟是有隐隐反壓過羅萬年的痛苦和絕望之力一頭的架勢！
“想要我的衆生意？
”
“想要我成為羅萬年？
”
“來！
”
意念再次傳來，僅餘下一絲一縷的衆生意轟然爆發，竟是将周身的劫力都逼退了幾分！
“不妨試試看！
！
”
“如你，所願！
”
話落，羅萬年瞬間跨越了這一丈的距離，來到了他身前，手臂一探，沒入了他體内！
轟！
轟！
……
反天地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劫力翻滾中，大淵魔龍複現而出，無邊的痛苦絕望更是宛如潮水一般，将顧寒最後的執念徹底淹沒在了其中！
可……
縱使劫力如潮，痛苦絕望如海，足以傾覆一切所有，卻依舊無法擊垮顧寒心頭的最後一縷清明！
同樣的。
隻是這毫厘之差，卻讓羅萬年做不到徹底掌控他的衆生意！
直到此刻。
他也終于意識到，顧寒先前的話都是真的，對方的執念之深，絲毫不遜色于曾經的他！
他突然有點好奇。
好奇顧寒到底經曆了什麼，竟有了如此強的執念，強得連他都無法撼動，摧毀……乃至同化！
“如果有機會。
”
想到這裡，他突然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經曆，很想體驗體驗……你的人生。
”
“我的路不适合你。
”
顧寒的念頭傳了出來：“放在話本中，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上，你可能……活不過開篇。
”
“是麼。
”
羅萬年不置可否，話鋒一轉，突然又道：“你看了我的人生，那你還記不記得，鴻蒙劫主是如何對付我的？
”
“……”
咯噔一聲！
顧寒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你的執念很深，很重，深到完全不次于我，重到連我都無法撼動，。
”
說話間。
羅萬年身上劫力一斂，朝天外看了一眼。
“所以，我幫你破執。
”
轟！
轟轟轟！
說話間，他身形一震，背後突然顯化除了一團大無邊，詭異森然的劫源，蘊含無盡衆生怨力！
“我知道。
”
“你來自後世，來自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年代！
”
“可……”
“時代終究依托于世界存在，我若是讓世界寂滅，讓天地萬物徹底歸于虛無，你在乎的一切又在哪裡？
”
“屆時。
”
“你的執念，又該如何依托？
”
轟！
轟轟轟！
每說一句話，劫源擴散的速度便要快上一倍，朝着反天地上下四方蔓延而去，引得天地動蕩，世界震顫，諸天界域破碎殆盡，幾乎徹底化作了廢墟，就連大道意志亦是哀鳴不已，似難以抵擋劫源的侵襲！
而這番話。
也徹底撼動了顧寒眼中的清明和心中謹守的執念！
“所以。
”
羅萬年目光掃過反天地十方，幽幽道：“若你的人生是話本，那今日……便是你落幕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