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爺?”
君無妄心頭一跳,輕輕呼喚道:“您……怎麼了?”
“咯咯……”
重明沒理他,雙目微微失神,重瞳毫無焦距,喉間發出低聲的悲鳴。
“怦——”
“怦——”
随着心跳聲越發加劇,它身上的五色翎羽開始輕輕飄動,散發着淡淡的五色毫光,毫光不斷彙聚,最終落在了它眉心,化作了一隻虛幻不定的七彩翼鳥。
“這是什麼?”
君無妄看得一怔。
“我曾聽聞,有些隻存在于傳說中的稀有族群,傳承方式和我人族完全不同,他們傳承的并非是道法神通,反而是以自身血脈構築圖騰之力,烙印在後代的真靈之中……”
說到這裡。
慕星河看了重明幾眼,若有所思道:“看來,重明道友的來曆,遠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君無妄若有所思。
“原來,雞爺竟然不是雞?”
“……”
慕星河沒說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你和重明道友相識最久,也最為熟悉,它哪裡像隻雞了?
君無妄也沒說話,坦然對上了他的眼神,暗道你和雞爺也相處好幾年了,它哪裡長得不像雞了?
“來了!”
不待二人的眼神進一步交流,顧天面色微變,突然輕喝一聲,一步邁出,來到了幾人身前!
“轟——”
伴随着一道凄厲無比,更是帶着無盡痛苦怨毒的嘶吼聲,一道隐含無邊兇威的暴烈氣機瞬間降臨而來,驅散了那無邊的死寂!
砰的一聲!
兇威降臨的一瞬,顧天的身形直接倒飛了出去,就連那尊八臂法相亦是被震得破碎在了當場!
“顧道友……”
沒等幾人開口,萬丈灰霧突然炸裂開來,半具七彩流光和沖天煞氣交織的翼鳥屍骸緩緩浮現在了衆人面前!
它左翼保持着生前模樣,翎羽分做了七色,溢彩流光,美輪美奂,宛如造物主最完美的傑作,更是散發着微不可查的神聖浩然之意!
可……
相比左翼,它的右翼卻猙獰到了極緻,赫然是三條神族臂骨拼湊而成,上面還插着十數根早已斷裂,鬼氣森森的戰矛!
至于它的身軀,亦是由一團團腐爛散發着腥臭氣息的碎肉拼湊縫合而成,醜陋古怪至極!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胸腹處,本該是心髒的位置,如今卻鑲嵌着半塊布滿裂痕的青銅鏡,鏡中隐約可見一名彩衣女子的倒影,女子容貌極美,隻是那眼眶中卻流淌着黑血,正直直地盯着重明,露出凄厲而又詭異的笑。
“這……”
君無妄和慕星河對視一眼,面面相觑。
不提其餘部位。
這翼鳥的左翼散發出來的氣息,赫然跟重明眉心的那枚血脈圖騰同根同源,一模一樣!
“這不會是雞爺它娘吧?”
君無妄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
慕星河瞥了他一眼,暗暗無語,覺得無妄說話怎能如此粗鄙,跟罵人一樣?
“不太可能……”
他是文人出身,說話很講究方式,沉吟了半瞬,推理道:“這屍骸一看就是存在了無盡歲月,被這裡的詭異沾染才變成這樣的,按照時間算……是它奶奶也說不定?”
話一出口。
他突然也覺得有點欠妥當了。
換做平日裡。
以重明的火爆性子,被他們如此調侃,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如今卻是根本不理會,它隻是盯着那翼鳥屍骸,雙目失神,心中更是本能地生出一絲親近之意。
“過來……過來……”
“救我……救我……”
與此同時,一聲聲低喃也在悄無聲息間響起,彌漫在了場間,似有勾魂奪魄之能!
聲音的來源。
赫然是那翼鳥心口處殘缺銅鏡内的女子!
君無妄和慕星河頭皮發麻!
兩道聲音明明同出那女子,可前一道溫婉柔和,帶着無盡的牽挂和慈愛,後一道卻是凄厲怨毒,帶着無邊的憎惡和恨意,伴随着兩道聲音交替響起,那女子的表情亦是在溫婉慈愛和凄厲怨毒中不斷變換!
這詭異的一幕。
重明似完全沒看到,聽到那聲召喚的同時,身上五色神羽一顫,本能地朝那翼鳥接近了過去!
“雞爺!”
君無妄大聲提醒道:“快停下!”
重明充耳不聞。
君無妄想都沒想,一步邁出,便來到了它身邊,伸手便要将它攔下來!
隻是……
噗的一聲輕響,沒等他有所動作,一根斷矛突然貫穿了他的前胸!
血液飛濺中,一道道森然鬼氣在傷口中肆虐,不斷磨滅他的生機和道源!
“傻子?”
重明突然驚醒,看着氣息越發微弱的君無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痛心!
“你!”
“敢傷雞爺的傻子!雞爺弄死你!”
一轉頭!
它重瞳死死盯着那翼鳥屍骸,眼中再沒了半點依戀和親近,有的隻是無盡的怒火和殺機!
“轟——”
話音響起的同時,它身上翎羽劇烈顫動,一道道五色神焰交織着升騰而起,一縷神聖霸道的不朽威能也随之爆發!
慕星河目光一顫!
他和重明同行數年,從未見過重明如此憤怒過,也從未見過其如此毫無保留,爆發出如此強的氣勢來!
“無妄……”
他突然明白。
為何君無妄這個一根筋到底,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不知屈服為何物的人,偏偏對重明言聽計從,甚至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了……
“救我啊!!!”
剛想到這裡,那翼鳥心口銅鏡内的女子又是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右翼上的斷矛又少了一根!
“轟——”
同一時間,一尊八臂法相又是從天而降,落在了重明面前,八臂一合,一道道無間之力傾力爆發,卻隻是暫時延緩了那斷矛的速度,根本無法完全擋下,甚至于法相自身反倒是先崩解了起來!
慕星河瞳孔一縮!
這些年,他們在這片詭異世界中流浪,雖然危險極多,可收獲也是極大,俱是破入了不朽境中,而相比他們,顧天自是走得更遠,甚至幾乎觸摸到了不朽的極緻!
可如今……
竟擋不住那翼鳥的随手……不,連随手都稱不上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