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個月來。

　　樹苗子和球球的關系突飛猛進，靠的自然不是自己的魅力，而是……食物的誘惑！

　　身為世界之樹的分支，世間九成九以上的禁制，屏障，空間等等，對它而言，等于不存在，儲物戒自然也是一樣……這是天時。

　　破虛背上有虛空之力流轉，本是為了保護顧寒不被打擾，卻陰差陽錯地為樹苗子提供了完美的作案環境……這是地利。

　　顧寒心無旁骛，全力破境，千夜悉心研究金印，根本沒想到樹苗子會來這麼一出，自然不會有所防備，再加上球球盡心盡責地望風……這是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占盡。

　　想從顧寒儲物戒裡順點東西，簡直不要太輕松。

　　當然了。

　　起初的時候，它的膽子沒這麼肥，十顆二十顆的，不多，也不起眼，就算顧寒突然醒過來，也根本不會細算，更不會發現，而每當它手裡有神晶的時候，球球就會甘願化身為球，讓它一展自己的驚世腳法。

　　漸漸的。

　　樹苗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既然濕了鞋，幹脆洗個腳，既然洗了腳……索性洗個澡！

　　抱着這個念頭。

　　五十顆，一百顆，兩百顆……它越洗越濕，越濕越洗，終于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蓦然回首。

　　那将近六千顆神晶已是被它偷得一幹二淨，半顆不剩。

　　它也明白。

　　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住，便索性主動交代了作案細節，反正……不就是挨頓毒打麼，早習慣了！

　　“老爺，有一說一！
”

　　它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大大咧咧道：“這件事，你就沒有半點責任了嗎？
”

　　“哦？
”

　　顧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我的責任？
”

　　“然也！
”

　　樹苗子搖頭晃腦，理直氣壯道：“您要是看得緊一點，我不就沒機會了嗎？
老爺，恕我阿樹直言，您的防範意識，過于薄弱了！
”

　　顧寒笑了。

　　然後拎着它去往了别處。

　　……

　　樹苗子又斷了，斷得很徹底。

　　同樣的，它的硬氣沒挺過三個呼吸，便化作了一聲聲慘叫。

　　“老爺我錯了！
”

　　“千祖宗……求求了……别打了……”

　　“哎喲……疼疼疼疼疼疼……”

　　“……”

　　鳳汐面無表情，飲酒慶祝。

　　聽着樹苗子的稱呼，馮十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顧寒身上有一道大能殘魂，他也是知道的，隻是他從來不問，牢牢恪守着卧底三大法則……之三！

　　卧底麼……

　　擋好刀就行了。

　　好奇心太重，知道得太多，很容易暴露！

　　“嗚……”

　　唯有球球，兩隻大眼睛裡霧氣蒙蒙，吧嗒吧嗒不斷落淚。

　　樹哥哥真好！

　　樹哥哥真可憐！

　　樹哥哥真……嗨呀，好餓呀！

　　哭着哭着，它又開始流口水了，氣得它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給自己鼓勁。

　　球球啊球球，争點氣呀！

　　片刻之後。

　　顧寒再次返回，将軟趴趴，就剩半口氣的樹苗子随手扔在了一旁。

　　“唉……”

　　樹苗子一臉的生無可戀，喃喃自語：“我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雙手呢……”

　　它疼。

　　顧寒也疼。

　　一個是身疼，一個是心疼。

　　“就這麼算了？
”

　　千夜有點沒打過瘾，撺掇道：“這麼點傷，憑它的生機，半個時辰就好了。
”

　　顧寒想了想，突然道：“為什麼它叫你祖宗，叫我老爺，你故意占我便宜？
”

　　千夜：……

　　神晶沒了，顧寒雖然心疼得要死，可也記得此行的目的，如今落雲商會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想多耽擱，再次表達了謝意之後，便提出了告辭。

　　“兩位，咱們有緣再會了！
”

　　“嗚？
”

　　聽到要分别，球球連忙跑了過來，圍着顧寒蹭來蹭去，嗚嗚咽咽叫個不停。

　　先是表達了不舍之意。

　　然後表示等它長大以後，會把吃掉的神晶還給顧寒。

　　最後……它想吃頓散夥飯。

　　顧寒差點氣笑了。

　　還吃？

　　看看你多胖了！

　　再說我現在哪裡還有神晶給你吃？

　　“恩人。
”

　　也在此時，兩隻破虛猶豫了一瞬，猶豫道：“我們有個不情之請……”

　　“兩位請說便是！
”

　　“能不能……讓球球先跟着恩人？
”

　　“跟着我？
”

　　顧寒愣住了。

　　通過一番解釋，他總算明白兩隻破虛的意思了。

　　事實上。

　　先前兩隻破虛被困住的時候，已是受了一些損傷，如今為了在最快的時間内把他送來，又是以極速飛遁了整整八個月，疲勞加上沉重的負荷，它們唯有暫時尋覓一個虛空之力濃郁之地，修複沉眠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複過來。

　　可如此一來。

　　就有點顧不上球球了。

　　若是再被心懷不軌之人捉了去，怕是運氣就沒有這次那麼好了。

　　身為異種。

　　它們并無親故朋友，唯一能信，唯一敢信，唯一放心的人……也隻有顧寒這個大恩人了。

　　顧寒心裡有些愧疚。

　　他沒想到，兩隻破虛為了幫他，竟然承受了這麼大的負荷跟壓力。

　　“兩位放心！
”

　　他面色一肅，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我答應你們，在你們恢複之前，會好好照顧球球！
”

　　這次。

　　他沒提夥食費的事。

　　在合理的範圍内撈點好處，那叫無傷大雅。

　　在别人落難的時候再提這種事，就是趁火打劫了。

　　投桃報李。

　　兩隻破虛性子淳樸，誠心誠意幫他，他自然也幹不出這麼沒品的事。

　　而且。

　　就算沒了那六千顆神晶，他依然是個有錢人……就是從超級巨富變成了巨富而已。

　　“多謝恩人了！
”

　　兩隻破虛大喜過望，對着顧寒千恩萬謝。

　　随後。

　　它們依依不舍地和球球交代了一句，齊齊長嘯一聲，身上幽光流轉之下，瞬間不見了蹤迹。

　　“嗚嗚嗚……”

　　球球的情緒很失落。

　　“别哭了。
”

　　顧寒摸了摸它的腦袋，歎了口氣，“等它們傷好了，就能接你回去了。
”

　　“嗚嗚嗚！
”

　　球球撲騰着小短翅解釋了起來。

　　它有一點傷心。

　　還有億點點餓。

　　什麼時候能開飯？

　　顧寒：……

　　“球球啊。
”

　　他歎了口氣，“聽我的，咱們先餓三天，好不好？
”

　　“嗚？
”

　　球球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球生一下變得灰暗了起來。

　　“嗚嗚嗚……”

　　這次，它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