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覺得有點悲哀。
他當虛空狩獵者的那段日子，雖然也能賺錢，可每次都是冒着丢了命的風險的！
富貴險中求。
他曾經一度将這句話奉為箴言。
可現在……
他覺得這話不對，至少對此刻的他和樹苗子而言，大錯特錯！
富貴？
不是有手就行！
他活了半輩子。
也頭一次覺得，賺錢是一件如此枯燥，乏味，無聊，且……重複性極高的事！
樹苗子在前面破禁。
他在後面收藥，順便地還要撿樹苗子啃了一半的各色果子，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片刻間。
偌大的一處藥園子，鄒文海和三十六魔将無數年來的心血，已是被他們掃蕩了一大半。
漸漸地。
老孫從一個什麼都往儲物戒裡裝的窮人，變成了一個很挑剔的人。
品質太次的不要。
還沒成熟的不要。
價值太低的不要。
更重要的……被樹苗子啃過的，堅決不要！
絕對不撿破爛！
不但沒要，他還把之前撿的那些也扔了出來！
短短片刻之間。
他的格局飛速提升，自覺已經有了顧寒的三成水準。
摘藥的過程很枯燥。
唯一能讓他感興趣的，是樹苗子留下的吃後感。
“難吃！
”
“湊合，一般，還行。
”
“太難吃了！
”
“太好吃了！
”
“……”
看着那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字迹，老孫終于沒忍住，“你這麼做，會不會太招搖了？
”
“嘁！
”
樹苗子随手将啃了一半的果子扔了，認真道：“咱們能有老爺招搖嗎？
”
老孫想了想。
覺得自己跟顧寒比差遠了。
見樹苗子的表達方式實在是太過粗糙，他沒忍住，給潤了個色。
“此果甘甜，滋味甚佳。
”
“此果性苦，難以入口。
”
“此藥平平無奇，普普通通，酸澀有餘，回甘不足，可吃，亦可不吃。
”
“……”
一番潤色。
看得樹苗子兩眼放光。
“老孫！
”
它稱贊道：“你太有文采了！
你就是天生幹這個的料！
以後跟我合作，我寫，你潤色！
四六分，我六你四，怎麼樣！
”
怦怦怦！
聽到四六開，老孫心裡猛地跳了幾跳。
“錢不錢的，倒無所謂！
”
他故作矜持，風輕雲淡道：“主要是這一腔的文氣無處施展，甚是苦惱……”
“诶？
”
正說着，樹苗子身形一頓，好奇地看着前方，“那是什麼果子？
”
不知不覺中。
二人已是來到了藥園子最核心的地方了。
面前又有一道禁制。
足足百丈方圓，禁制内，一株枝幹虬結，隐成龍形的古樹屹立其中。
古樹枝頭。
挂着九枚鮮豔欲滴，拳頭大小，散發着氤氲靈氣的果子！
果子色澤如火。
果皮之上更是隐隐有道紋閃現，構成了一片片龍鱗的形狀！
雖然有禁制阻隔。
可一縷馨香還是若有若無地傳了出來！
“蟠龍桃！
”
老孫當場倒吸了十口沸騰的沸騰的老血！
“一萬年開花！
”
“一萬年成熟！
”
“一萬年結果！
”
“此藥乃是歸一境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鞏固，淬煉，增強領域……”
刷！
沒等他把話說完，樹苗子雙腳并用，踹開了禁制，将九顆蟠龍桃盡數摘下！
“文绉绉的。
”
“直接說是好東西不就行了？
”
說話間。
它看了一眼這蟠龍桃樹，覺得光摘果子不過瘾，小樹枝一甩，瞬間化作了一根根細長的藤蔓，纏住了這株蟠龍桃樹！
肉眼可見的。
樹體靈光快速黯淡，變得幹枯腐朽，再沒了絲毫光澤。
反觀樹苗子。
身上的綠光越發濃郁，氣息也是不斷暴漲，眨眼間就邁入了通天境！
不止如此。
一頭長發越來越長，枝條之上，一顆顆米粒大小，青澀無比的蟠龍桃也長了出來！
嘶！
老孫一腔沸騰的老血，差點被他自己吸幹了！
又一次的。
他見識到了樹苗子的不凡之處！
心裡有點酸澀。
他突然發現，顧寒身邊，梅運冷妹子樹苗子……全都有過人的特殊本事！
唯獨他孫梓！
做到了真正的平平無奇，普普通通，且……貌不驚人！
轟轟轟！
也在此時，随着蟠龍桃樹的倒下，整個秘境内竟是劇烈顫抖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
樹苗子吓了一跳，下意識就鑽進了老孫跨下。
“不好！
”
老孫也懶得計較它的舉動，感應着場間的異變，面色凝重。
“典籍記載。
”
“蟠龍桃樹，與一界地脈相連，你吸收了它的精氣，等于吸幹了這一界的大半地脈……”
“然後呢？
”
樹苗子吓得一哆嗦，“會爆炸嗎？
”
“倒是不會。
”
老孫無語道：“就是，咱們可能要暴露了。
”
“趕緊走！
”
樹苗子想都沒想，一個三聯腳踢了出來，快速打開了一條通往外間的門戶！
刷！
事态緊急。
老孫也不再顧及形象，往胯下掏了一把，攥住樹苗子，身形一晃，溜之大吉！
剛離開幾個呼吸。
一道身影也随之落在了場間，身後，還跟着一衆全副武裝的黑甲軍！
第五魔将，錢仲！
這藥園子不單單是鄒文海的心頭寶，也是三十六家勢力的根本命脈所在，也因此，由六大歸一境魔将輪番看守。
今年。
剛剛輪到他。
“藥……藥……藥……”
看着一片凋敝的藥園子，他的血也沸騰了。
和老孫不同。
他是被氣的。
“藥呢！
！
！
”
一聲咆哮忽而響起，傳遍了整個藥園子，隻是卻無人回應。
身後。
一幫黑甲軍也是面露茫然之色，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第一魔域，完了，自己，也完了！
踉跄着走了兩步。
看到那七扭八歪，滿地的吃後感，錢仲的心都在哆嗦。
“一點不好吃！
”
“此果性苦，難以入口……”
“太好吃啦！
”
“此果味甘，口齒留香……”
“……”
一個字迹七扭八歪，一個字迹工整華麗。
一個大白話，一個文绉绉的，甚至還有點押韻。
看到這裡。
不隻是他，就連一衆黑甲軍都哆嗦了起來。
吃後感，還帶翻譯的？
“欺人……太甚！
”
錢仲再也壓不住激蕩的氣血，喉頭一甜，當場吐了一大口血！
“傳訊……”
“請大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