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北。
一襲黑袍,身上隐隐帶着煞氣的周長老緩緩落下身形,面上帶着疲憊之色。
“終于到了!
”
得了俞渺的命令。
他自然不敢有絲毫耽擱,全力以赴之下,直到今日才來到這京都内。
“倒是沒想到。
”
“那位姑娘,竟然是位公主。
”
當年。
鳳汐帶走俞渺時,他是見過的。
“罷了。
”
“還是先找到少教主的師弟要緊!
”
“對了!
”
他自言自語。
“少教主說了,不要聖魔教那一套作風,得講禮節,否則可能會惹得那位顧公子不高興。
”
收起思緒。
他僵硬的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攔住了一名修士的去路。
“道友請留步。
”
“你……你幹什麼?
”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
“敢問。
”
周長老盡量讓自己的笑容和煦一些。
“鳳汐殿下的行宮在何處?
”
“敢問,鳳汐殿下的行宮在何處?
”
與此同時。
另一道聲音在遠處響起。
跟他的問題,一模一樣!
這人。
卻是王勇。
落衡聖地和西極聖魔教距離大炎皇朝距離差不多,他二人修為也是差不多,卻是前後腳來到了京都内。
恩?
刹那間。
二人似心有所感,目光隔着老遠交彙了一瞬。
此人,是個勁敵!
不約而同的。
二人心中瞬間生出了這個想法!
不待開口。
一陣騷亂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
“快!
快去看熱鬧!
”
“好像有人在跟宋小侯爺死鬥!
”
“死鬥?
我的天,誰這麼大膽子!
”
“我知道,是小王爺身邊的那人,先前他還從閑雅閣帶走了薛雨姑娘,來曆很神秘,好像住在鳳汐殿下的行宮裡!
”
“……”
聽到議論。
二人心裡一動。
找到了!
……
與此同時。
皇城另一側。
“還好!
”
胖子摸了摸手上的儲物戒,輕輕松了口氣。
“讓老祖送了我一程。
”
“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趕得上!
”
随之。
那些議論聲傳到了他耳中。
“恩?
”
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王八蛋!
”
“胖爺不在就搞事情!
”
“死鬥個屁啊,你他娘的還有幾天能活!
”
……
宋侯府。
聽到顧寒的話,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小王爺!
”
為首那人一咬牙。
“我玉丹宗為大炎皇朝立下不少功勞,難道你真不顧兩家情義……”
“廢什麼話!
”
雲帆冷笑一聲。
“顧大哥留了你們一命,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
”
說着。
他就要直接動手,将三人廢在當場!
“小王爺!
”
“還請手下留情!
”
突然。
一道聲音響起。
卻是宋劍帶着那名女修及時趕了過來。
看到顧寒。
他瞳孔猛地一縮。
很顯然,雖然沒見過,可他瞬間猜出了顧寒的身份來。
“小王爺。
”
他不動聲色朝雲帆行了一禮。
“不知小王爺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
目光一掃。
他瞬間看到了趙夢幽,眼神大亮。
好一個絕色!
竟然比薛雨還要漂亮!
“宋狗腿!
”
雲帆一臉的鄙夷。
“顧大哥的侍女,也是你有資格看的?
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
聞言。
宋劍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冠以‘狗腿’的稱呼,他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小王爺。
”
他強忍怒火。
“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要對他們三個人動手?
”
“怎麼?
”
雲帆瞥了他一眼。
“宋狗腿你有意見?
”
趙夢幽眼睛眨啊眨的,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覺得雲帆心裡很沒數。
左一個狗腿。
右一個狗腿。
你自己不就是個最大的狗腿嗎?
“不能動手!
”
宋劍搖了搖頭。
“他們乃是玉丹宗的弟子,如今前線戰事吃緊,若是傷了他們,怕是會影響兩家的和氣……”
三人暗暗松了口氣。
有宋劍在。
他們覺得今天應該是沒事了。
“和氣?
”
雲帆一臉的不屑。
“他們有資格讓我講和氣?
再說了,顧大哥隻是要廢了他們,又沒要他們的命,難道沒給他們面子?
”
“玉丹宗。
”
顧寒突然開口。
“是什麼地方?
”
雲帆連忙解釋了起來。
大炎皇朝邊境戰事不斷,自然需要難以計數的丹藥。
而玉丹宗,卻是東荒南境的一個精擅煉丹的宗門,比玉擎宗要大了不少,隻是因為宗門戰力不強的緣故,便選擇托庇在大炎皇朝之下,而他們需要派遣門人弟子去往邊境,煉制戰事所需的大半丹藥。
“顧大哥。
”
說到這裡。
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用在乎他們!
近些年來,這些人越來越貪得無厭了,不僅煉制出的廢丹越來越多,所需要的靈藥數目也越來越恐怖,可煉制出來的丹藥卻反倒少了!
分明就是他們中飽私囊,拿我們的靈藥,養他們的宗門!
”
“小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
“我等皆是誠心誠意為大炎皇朝做事!
”
“這煉丹一事,本就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偶爾出些廢丹,不是很正常的事?
”
“……”
三人自然不會承認,連連叫屈。
殿内。
一衆散修丹師氣憤不已。
無恥!
太無恥了!
“小王爺。
”
“這位兄台。
”
“此言差矣!
”
宋劍歎了口氣,朝二人一抱拳,“這些年來,玉丹宗盡心盡力,煉制了海量的丹藥,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說了,煉丹一事,咱們又不精通,小王爺又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
況且……”
他語氣一變。
“如今前線戰事越發激烈,玉丹宗提供了我大炎皇朝七成的丹藥所需,若是貿然和他們起了矛盾,怕是……後果難料啊!
”
“兩位!
”
說到這裡。
他深深一禮。
“不管他們有什麼錯,還請以大局為重!
”
一番話。
說得擲地有聲,慷慨激昂。
先前,他沒看到宋管事,反而看到了薛雨,他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也隐隐猜到了顧寒幾人來此的目的了。
隻不過。
他并不慌。
他相信,大義的名分壓下,二人根本扛不住!
“宋狗腿。
”
雲帆面色陰沉。
“想不到,你的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
”
“咳咳……”
這時候。
薛神醫情緒漸漸平複,在薛雨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
“小兄弟。
”
他已經聽薛雨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不忍心讓顧寒為難。
“你能把小雨救出來,老夫已經感激萬分了,至于其他的事,沒有必要……”
“前輩。
”
顧寒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我懂,大局為重!
”
聞言。
那三人心裡一喜。
他們覺得,今天肯定沒事了。
“顧大哥。
”
雲帆一時摸不清顧寒的用意。
“那咱們……”
“動手吧。
”
顧寒臉上的笑意更甚。
“他想要大局,我就給他大局。
”
“你……”
三人心裡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身邊多出了一個人影來!
雲帆!
刹那間!
慘叫聲接連響起!
他們三個隻是靈玄境的修為,哪裡是雲帆的對手,隻是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便被徹底廢去了修為,打斷了四肢,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反轉太快。
衆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當然。
反應過來,他們也不敢攔!
“小王爺!
”
宋劍臉色鐵青。
“你們這是在玩火!
”
他本以為顧寒被大義所壓,選擇了妥協,可卻根本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唯有趙夢幽。
沒有絲毫地意外。
瞥了一眼宋劍,她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繼續!
繼續激怒他!
這個家夥敢以通神境的修為硬怼聖地,會被你的大義吓到?
若是以為他是個會妥協的人,那會死得比誰都慘!
“先等等。
”
顧寒看了他一眼。
“暫時還沒輪到你。
”
“你……”
宋劍心裡一驚。
“什麼意思?
”
顧寒沒搭理他,徑直走到三人面前,看向左邊那人。
“我并非好殺之人。
”
“我問。
”
“你答。
”
他面無表情。
“懂了嗎?
”
“你……”
那人一臉絕望。
“你這是……”
噗!
話未說完。
眼前劍光一閃,他已是身首異處!
嘶!
雲帆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大哥他,一直都這麼兇殘嗎?
”
“不是。
”
趙夢幽搖搖頭。
“恩?
”
雲帆一愣。
“還有更兇殘的?
”
“有。
”
趙夢幽歎了口氣。
“給他朋友……報仇的時候。
”
“我不喜歡殺戮。
”
顧寒看向右邊那人。
“我問,你答,懂了嗎?
”
“我……”
那人吓得六神無主,看得殿内衆散修心中快意無比。
“我是玉丹宗……”
刷!
劍光又是一閃!
人頭落地!
府内,一衆奴仆護衛看得心驚膽戰。
這……
這叫不喜歡殺戮?
沒理會他們。
顧寒目光一轉,落在了中間那人身上。
還沒開口。
那人痛哭流涕,先崩潰了。
“别殺我!
我說!
我什麼都說!
”
“好!
”
顧寒點點頭。
“我方才聽到你說,你師父讓薛前輩多活了二十年,想來當年那件事,應該是他做的?
”
“是!
是!
”
“原因?
”
“丹方!
”
那人不敢隐瞞絲毫。
“鬼醫離去之前,曾留給薛……薛老留下一張丹方,我師父索要,他不給,然後……然後就拿他全家的命相要挾……”
“他怎麼知道?
”
“我師父……他曾是薛老的至交好友,跟他有十幾年的交情!
”
“丹方,拿到了?
”
“拿……拿到了。
”
“奇怪。
”
顧寒有些不解。
“拿到了丹方,為何還要殺他全家?
”
“嫉……嫉妒!
我師父嫉妒薛老的丹道天賦比他高,而且還說……斬草要除根,否則後患無窮!
”
“所以。
”
顧寒笑了笑。
“你們就殺了他一家百餘口?
”
“是……不!
”
看到顧寒的笑容。
那人吓得肝膽俱裂。
“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我師父,還有宗主他們的主意啊,跟我沒關系!
”
這番話。
被殿内一衆丹師一字不落聽到耳中。
歹毒……
不!
簡直喪心病狂!
“薛道友。
”
那中年丹師歎了口氣。
“你……”
“當年。
”
往事再現,薛神醫臉上滿是痛苦和愧疚,“我誤信那人的鬼話,導緻一家老小……盡皆慘死,是我瞎了眼!
”
衆人暗暗搖頭。
這種事。
換做他們,怕也是一樣的結果。
誰又能想到,一個相交十數年,推心置腹的好友,暗地裡卻無時無刻想要害自己呢?
隻能說。
人心惡毒,防不勝防。
“是麼?
”
顧寒眉毛一挑。
“這件事,你宗門都參與了?
”
“是!
是!
”
“原來如此。
”
顧寒恍然大悟,沖那人笑了笑。
“你挺配合的。
”
“應……應該的。
”
“多謝了。
”
“不……不客氣。
”
“你想要什麼答謝?
”
“能……放了我嗎?
”
“不好意思。
”
顧寒歉然一笑。
“就這個不行。
”
刷!
劍光再臨,瞬間将那人攪成了一蓬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