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界内。

　　眼見顧寒離去，三女久久不語，就連球球，兩隻大眼睛裡也滿是不舍之意，輕聲嗚咽。

　　突然。

　　鳳汐摘下腰間的新酒壺，痛飲了起來。

　　“你該明白。
”

　　商清淑理解她的心思，歎道：“你就算去了，也根本幫不上他。
”

　　鳳汐動作一頓。

　　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幫不上，是因為實力太弱。
”

　　若我實力夠強。

　　強到無可匹敵，強到力壓鬼族，又如何能讓小師弟冒這種險？

　　啪的一聲！

　　想到這裡，她輕輕一捏，酒壺瞬間破碎，酒液傾瀉而下，好似滔滔江水，淹沒了大片的土地。

　　“我要閉關。
”

　　她轉身朝着那座翠綠的洞府走去：“以後不要找我喝酒！
”

　　閉關！

　　拿回屬于始鳳的……真正力量！

　　商清淑歎了口氣，也沒多勸，看了一眼怅然若失的莊雨辰一眼，突然道：“你以後要不要留在這裡？
”

　　“……”

　　莊雨辰沒回答，沉默了一瞬，反而問道：“他是黃泉擺渡人？
”

　　“你不是看見了？
”

　　“當擺渡人……”

　　她轉過身，鼓起勇氣看着對方：“有什麼要求？
”

　　“哦？
”

　　商清淑有些意外，隻是也聽懂了她的意思。

　　目光一轉。

　　打量起了對方，最後，停留在了對方的胸口，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麼兇，怎麼長的？
”

　　“你……”

　　莊雨辰俏臉一紅，被她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有點不适應，後退兩步，雙手抱胸，及時鎮壓下了那即将到來的波濤洶湧。

　　“這是……天生的！
”

　　“這樣？
”

　　商清淑略有些失望。

　　收回目光，她摘下腰間酒壺，痛飲了片刻，呼出一團酒氣，輕聲道：“當擺渡人，很危險的。
”

　　“我明白。
”

　　“不，你不明白。
”

　　商清淑認真地看着她，搖搖頭：“我們組織内，像你這樣有天賦的人才，我都記不清見了有多少了，可能安然活到最後的，百不存一！
”

　　“真的會死。
”

　　她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而且會死的悄無聲息，甚至你的朋友，你的親人，都不知道你死了！
你，還願意嗎？
”

　　“願意！
”

　　“理由呢？
”

　　“他說過。
”

　　莊雨辰咬了咬紅唇，呢喃道：“我心安處，即是家，在他身邊，我很安心。
”

　　“丫頭。
”

　　商清淑歎了口氣，柔聲道：“我清楚你的心思，隻是這個弟弟，看似喜歡胡來，可其實極有分寸，尤其對待感情一事……他最多最多，隻會把你當朋友。
”

　　“恩……”

　　莊雨辰低下了頭，聲音很小：“我知道的，我不奢求這些。
”

　　“知道嗎？
”

　　商清淑的聲音裡突然多出了幾分惆怅之意：“你跟當年的我，真的很像，性子像，經曆也像。
”

　　吃過相思苦，才解相思意。

　　所以她能理解莊雨辰。

　　莊雨辰眨了眨眼，一臉的好奇：“你也有喜歡的人？
”

　　“當然有。
”

　　“是誰？
”

　　“他……”

　　商清淑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名意氣風發的青年，那時候……青年身上的擔子雖然遠沒有現在這麼重，可依舊能看到他眼中的憂郁。

　　一曲長歌萬古愁。

　　她懂他。

　　她喜歡他。

　　她想讓他不那麼累。

　　所以她不顧師父反對，毅然投身黃泉，成了三号擺渡人，一直到今日。

　　“他叫燕長歌。
”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她的……燕哥哥。
”

　　卻是鳳汐！

　　“你……”

　　商清淑羞惱地回頭：“你怎麼知道的？
”

　　“你說的。
”

　　“我什麼時候說了？
”

　　“喝醉的時候。
”

　　鳳汐面無表情道：“說了二十七次。
”

　　商清淑：“……”

　　啪！

　　手裡一個用力，瞬間捏碎了酒壺。

　　戒酒！

　　“你不是要閉關嗎，怎麼還不去？
”

　　“不急。
”

　　鳳汐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凝重：“我發現有點不對。
”

　　“什麼不對？
”

　　“少了點什麼。
”

　　“少？
”

　　商清淑一怔，若有所思：“你這麼一說，好像是少了……”

　　“少？
”

　　莊雨辰左看看，右看看，一臉茫然。

　　她，商清淑，鳳汐都在，阿傻還沒醒，就連球球也在，一個不少啊！

　　……

　　沒有靈氣。

　　沒有生機。

　　壓抑寂靜，幽暗昏沉。

　　頭頂之上，籠罩了一層昏黃的霧氣，更是隐隐有大河崩騰的聲音不斷傳來，絲絲泉字碑的法則不斷散落而下，幽冷刺骨。

　　穿過那道門戶。

　　顧寒所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肉身本能地興奮顫抖，可他心裡卻始終保持着警醒，他很清楚，若是換做真身在此，在沒有鬼袍鬼面的情況下，修為大概率會被壓制到一個極低的地步。

　　檢索記憶。

　　瞬間了然。

　　嚴格來說，這裡并非真正的鬼域，反倒是和人族的虛寂有點像，在鬼族，這種地方被稱作混沌地帶，隻是相比那廣袤無垠的虛寂而言，要小得多。

　　混沌地帶中。

　　隐藏了無數個人族的小界域，裡面的人族，都是鬼族豢養的血食！

　　在鬼族内。

　　根據等階不同，領地大小也不同，譬如這摩武，身為鬼帥，雖然沒有實權，可也是有自己的領地的，有着七名鬼将，百餘名鬼校，數萬鬼卒，轄下的人族界域，更是多達數百個，比其餘鬼帥要多了不少。

　　自然是因為鬼三娘的優待。

　　當然了。

　　平日裡他極少回領地，一般情況下，都在鬼三娘的寝宮内，這個鬼帥當的，有名無實。

　　一旁。

　　鬼三娘面如金紙，冷汗直流，畢竟被商清淑揍了那麼久，再加上方才全力開辟門戶，耗盡了最後的力量，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了。

　　“咱們快些走吧。
”

　　她看向顧寒：“此去我的領地，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的傷不能再耽誤了，急需去鬼池修複，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可我若是實力下降得太厲害，對你也沒好處。
”

　　鬼池麼……

　　顧寒目光閃動，剛要點頭，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啊呀！
”

　　“咦？
”

　　樹苗子一愣：“這聲音，不是那個……那個誰麼？
”

　　咯噔一下！

　　顧寒心裡猛地一跳，回頭一看，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身後不遠處。

　　一名身穿明黃衣裙，面容秀美的少女驚慌失措，拼命地穩住身形，本來逍遙境初期的實力，在泉字碑法則的壓制下，一路跌落，堪堪維持在了超凡境的水平。

　　正是元小夏！

　　“顧大哥。
”

　　看到一臉驚詫的顧寒，她有些心虛，弱弱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