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呆。
隐隐覺得,此刻的顧寒和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神力亦是鮮紅。
可跟顧寒身上的血色比起來,竟是顯得黯淡了起來,更隐隐少了幾分殺氣和怒火!
轟!
剛想到這裡。
顧寒身上血色劍光一閃,一縷氣機牽引而來,他身形不自覺一動,牢牢跟在了前者身後,心中更是牢記對方的囑咐,始終保持在一丈之外的距離!
絕殺劍域蔓延。
顧寒宛如一柄沖天血劍,輕輕邁步,朝着那座巨城走去。
他走得很慢。
慢到無數的神仆魔物有足夠的時間阻攔在他面前。
他殺得卻很快。
快到神仆魔物遇到了他的劍意,擦着就死,碰着就亡,填補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顧寒殺戮的速度,導緻他周身外數次出現了一片片的空白地帶!
不知是傷勢未複。
亦或是其他原因。
這次來到玄界,歲月長河并未封禁他的修為,任憑他如何驅動修為,也并未降下反噬之力。
可……
縱然如此,每走一步,他的傷勢就要加重一分。
同樣的。
身上的血色亦會濃郁一倍!
心湖中。
随着他不斷走出獨屬于自己的路,人間意進階到了世間意,世間意又進階到了衆生意,昔日的那棵幼小樹苗,如今已是化作了一株聳立雲霄的參天巨木!
巨木之上。
自主幹往上,一分為五。
五根樹枝粗壯無比,枝繁葉茂,葉片靈光流轉,呈現透明之色,每一片,都似乎代表了一個獨立的衆生意志,代表了他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隻不過。
五根樹枝上的葉片,顔色完全不同。
因為鳳潇,因為王平。
他領悟到了衆生之忠,衆生之義,這兩根樹枝上的葉子是藍色和青色。
被困時光長河。
他領悟到了衆生之憾,其中一根樹枝上的葉子,是墨綠色。
如今。
因為李志,因為那些甘為炮灰,甘為先鋒的萬人敢死隊,他領悟到了衆生之勇,衆生之怒,新生的兩根樹枝上的葉子,卻是紫色和血色!
五種力量。
皆是來自衆生,皆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本來不相伯仲,亦難分上下,可因為他此時的心境轉變的緣故,代表衆生之怒的力量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血色葉片飄動中。
五種同源卻又迥異的力量已是隐隐到了失衡的邊緣。
他用盡全力。
也僅能把暴走的劍意控制在身前一丈,要想徹底統合,複歸平衡,根本做不到。
做得到。
他也不想做!
怒火如焚!
唯有用眼前無盡神仆魔物的血,用神族的血,乃至用鸠摩神君的血……才能徹底澆滅!
腳步越來越快。
殺戮也越來越快。
自踏入修行以來,他從未有像現在這樣一刻,如此地放手殺戮過,短短片刻間,死在他手裡的魔物異種,多達百萬之多,可他卻不想停,一刻都不想停!
想到李志死前的遺憾。
想到玄丹營玉符内記載的種種壯烈,以及那些丹師執念苦守數百萬年的執着。
他心裡的火越發旺盛!
對付異族異種,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永遠隻有一個!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以戰止戰,以殺止殺!
……
天穹之上。
玄字旗飄搖不定,一名黑袍中年男子立于大旗中心,身上青光不斷揮灑間,一心三用,不僅維持着大旗的穩定,更要維護下方巨城的根基,還要關注下方的戰況!
玄戰營!
大統領,吳乘風!
轟!
轟轟轟!
大旗之外,六道駁雜的神力自周圍不斷轟擊而來,震得青光搖搖欲墜,震得吳乘風面色微微發白,縱然已經動用了秘法,将修為提升到了本源境第三步,亦是吃力不已!
六道神力。
赫然來自六名通天巨人,亦是第二到第七神使!
修為最低的。
也堪比本源境第一步修士。
最強的是第二神使。
赫然是一名本源境第三步的人族絕巅強者!
當然。
是曾經的人族。
“人族蝼蟻。
”
眼見久久拿不下吳乘風,第二神使漠然道:“阻擋我大軍腳步将近兩百餘年,你,盡力了!
神君大人秉承大道意志,誓要踏平諸天,震懾萬界,你又何必如此冥頑不靈,負隅頑抗?
”
“降。
”
“你便是我們之中的一員,将忠誠獻與神君大人,他自會賜你一方信仰神國,助你退去後天污濁的軀殼,成就先天無上神體,自此壽元綿長,進階無憂!
”
“不降。
”
“玄界上下,自你而起,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
吳乘風沒說話。
類似的勸降說辭,他已經聽了太多,他其實很清楚,對方的話是真,那些承諾,亦是真。
可……
“要降,我早降了。
”
輕輕咳了幾聲,他輕聲道:“我苦苦抵抗到今日,為的,可不是像你們一樣,當條狗。
”
聞言。
六大神使三目之中,俱是閃過了一道森冷殺機!
轟!
轟隆隆!
駁雜的神力暴起,幾乎要将大旗和吳乘風徹底吞噬!
“可笑。
”
吳乘風面無懼色,目光一一掃過六大神使,最後落在了第二神使身上,眼中帶着憐憫。
“我不知道你出身哪一界。
”
“隻不過以你的修為,想必并非籍籍無名之輩,或為一界之主,或為一族之長,如今卻自甘堕落,搖尾乞憐,卑微如犬,若是讓你的親故門人見了,不知道該如何想?
”
第二神使突然沉默。
片刻之後,他幽幽道:“他們自是以我為榮,早在神君降臨的當日,他們已是随我一起歸附神君,侍奉左右了!
”
吳乘風一怔。
似隐隐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笑聲裡卻滿是悲涼和痛恨之意。
“好好好!
”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這是一人搖尾,全族當狗,真是好得很!
!
”
一反常态的。
第二神使并未動怒,隻是譏諷道:“五十步笑百步,何其諷刺?
”
吳乘風笑聲忽而一頓。
目光一轉。
他看向無盡遠處的血色天穹,幽幽道:“他呢?
他怎麼沒來?
是不敢見我?
還是脫不開身?
還是,已經死了?
”
“第一神使顧念舊情。
”
第二神使淡漠道:“他不忍心親自殺你,便由我等代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