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
那巨龍身形盤踞,幾乎占據了小半個虛寂,雖然氣勢遠蓋過了二人,可身形卻十分透明,宛如虛幻,似随時都要消失一般。
巨龍眉心。
一道人影融于其中,白發蒼蒼,腰身佝偻,臉上溝壑縱橫,身上滿是暮氣和死意。
雲逍!
顯然,以他如今的狀态,強行召喚祖龍之力,代價足以緻命!
“清源。
”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隐隐帶着一絲追憶:“想不到,你我十萬年未見,如今剛一見面,你就想要我的命,人言世事無常,到頭來,竟然應驗到了你我身上。
”
“雲逍。
”
夏清源搖搖頭,淡漠道:“十萬年前,你就錯了,十萬年後,你還是錯了,那個小家夥身上,承載了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你……不該動他的!
”
“屬于咱們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
“塵歸塵,土歸土。
”
說話間,他眼中赤金之色再現:“今日由我這個老朋友帶你一起上路,如何?
”
“還不錯。
”
雲逍突然笑了:“我罪孽深重,能死在你手裡,反倒是種幸運。
”
轟!
說話間。
他身上再次升騰起道道黑炎,頓時将那顆虛幻的龍首染得漆黑一片,本來神聖莊肅無比的祖龍化身,此時竟多了幾分暴戾陰沉之感!
“昂!
”
一聲龍吟,巨龍龍軀一振,再次朝着遠方遁去!
“還要逃?
”
夏清源皺眉:“雲逍,在我的印象裡,你不是這麼怕死的人,一路逃下去,有意義嗎?
你逃得了嗎?
”
他有些不懂。
雲逍召喚來的祖龍之力,非比尋常,強橫無匹。
他,一個殘了大半的本源境。
黃泉殿主,雖然潛力無量,可終究距離本源境還差了半步。
若是硬拼。
他們之間,至少會被雲逍拼死一個。
可奇怪的是,雲逍卻從來不和他們纏鬥,也沒有拼命的心思,一路之上,且戰且逃,這一兩年裡,已是跨越了無盡的距離,也不知道究竟要往哪裡去,更不知道他的目的為何。
這和他了解的雲逍,大不一樣。
“死之前。
”
巨龍眉心,雲逍低歎,聲音小得幾乎讓人聽不到:“我想見見他,見見那個……雲氏一族的大恩人。
”
“你哪都去不了!
”
一聲冷喝傳來,一條滔滔大河再次出現在虛寂之中,河水奔騰咆哮,昏黃無比,内中無數白骨浮沉,竟是比祖龍之身,還要壯闊了幾分!
轟!
倏爾之間!
一面通天巨碑自大河中央拔地而起,化作千萬丈方圓,死死堵在了雲逍前路之上!
剛要發動最強攻勢。
黃泉殿主神色一動,朝儲物戒内瞥了一眼,隻是一瞥之下,面色大變,甚至連那面巨碑和黃泉大河也穩不住了,當場潰散!
轟!
見此機會,雲逍眸光微亮,頓時駕馭祖龍虛身狠狠一撞,直接突破了夏清源的封鎖,瞬間遠去!
“你怎麼了?
”
夏清源看着身體發抖的黃泉殿主,不解道:“大戰之下,怎可分心?
”
“那小子……”
黃泉殿主右手微微發抖,拿出了一塊黃泉符,怒不可遏:“他……他怎麼敢這麼做!
!
!
”
氣到了極緻。
也擔心到了極緻。
消息正是商清淑傳來的,内容不言而喻。
“這個混小子!
”
得知顧寒的目的,夏清源也是氣得不行:“殺冥君,斬仙族,如今又……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
可他就不能等咱們解決了雲逍再去惹禍?
真當咱們三頭六臂了?
”
“夏前輩!
”
黃泉殿主當即道:“我得去看看,不能讓他去,對我黃泉殿而言,他的意義……太大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送死!
”
夏清源有些意外。
自他見到黃泉殿主以來,對方的強橫,冷靜,沉着,智慧……都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一個再合格不過的黃泉殿首領,如此失态,還是第一次。
隻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自去便是。
”
他想都沒想,沉聲道:“雲逍就交給我了,我保證,他永遠不會再出現!
”
語氣中。
透着決然之意。
“前輩,保重!
”
黃泉殿主對着他深深一禮。
他很清楚,自己這一走,獨留夏清源面對雲逍,最後的結果,大概率就是二人同歸于盡,一個都活不下來!
“命不久矣,何足惜哉?
”
夏清源倒是一如既往地灑脫:“老而不死是為賊,活得太久,可不見得是好事,我們這些老家夥,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給你們鋪路嗎?
”
“如今。
”
“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
”
話音落下。
他身形一晃,已是追尋着雲逍的氣息追了過去。
原地。
黃泉殿主又是深深一拜,随後調取了恒榮大域的星圖,身形連連閃動中,消失在了幽暗一片的虛寂内。
……
去各家藥園子之前,顧寒先去了一趟落雲商會,将八大無量境高手再次召集了起來。
換做以前。
無量境,在恒榮大域根本翻不了任何水花。
可數日前一戰過後。
刑族不出手的情況下,無量境,就是絕巅高手,無人能及!
在落雲商會強大的情報能力之下,當日裡前來圍殺顧寒的各個勢力被查了個水落石出,在樹苗子的領頭下,一路如風卷殘雲,橫掃一切,縱然隻拿精品,獲得的資源數量也堪稱恐怖!
“圍殺我家老爺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哭?
”
“害我阿傻姐姐隻能活十年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後悔?
”
面對衆人的哭嚎,樹苗子隻有這一句話。
顧寒沒跟着。
他去了刑族。
諸多勢力中,唯獨黎族的藥園子,才入得了他的法眼,隻是對方雖然高層盡滅,可以界域的隐蔽和天幕的厚度,根本不是他進得去的。
來刑族,自然是來求助的。
第一個見到的,是刑天武。
雖然對方當日裡也傷得很重,可終究沒有涉及根本,以刑族的底蘊,數日過去,已是好得差不多了。
“那蓮子果然神異。
”
看到顧寒根基盡複,而且修為大進,刑天武搖搖頭,似有些失落:“現在的我,已不是你的對手了。
”
“刑兄。
”
顧寒提醒道:“以前的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
刑天武面皮一抽。
這姓顧的也是個不會聊天的!
“找我何事?
”
“是這樣……”
顧寒将目的說了說。
“要去自己去!
”
刑天武冷聲道:“除了跟你戰鬥,别的事我沒興趣,我勸你,心思多花在提升實力上,些許的資源,不過是身外之物,有什麼值得看重的?
”
“早跟你說了。
”
千夜無奈道:“這個憨子腦子裡全是肌肉疙瘩,跟他說這些,沒用!
”
“唉。
”
顧寒苦笑道:“本來還想着,得了資源分刑族三成……”
刑天武根本沒聽完,轉身就走。
“刑兄!
”
顧寒一臉無語:“你又幹什麼去?
”
“叫爹。
”
刑天武身形一頓,也不回頭,冷冰冰道:“禁制太硬,咱倆破不開。
”
顧寒:“……”
千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