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外。

　　重重魔霧升騰起伏，隐隐露出了一名男子的身形。

　　雖然身上氣息全無。

　　可依舊帶着一絲難以言說的獨特魅力。

　　正是千夜的肉身。

　　忽地。

　　魔霧一顫，一道絕美身影落下身形。

　　卻是慕千華。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秀眉輕蹙，緩緩彎下腰身，狐裘根本遮掩不住那動人的曲線，魅惑至極。

　　“君上。
”

　　她輕聲開口，眼中帶着一絲奇異之色。

　　“你知道的。
”

　　“我謀劃了這麼久，花了那麼多的心思，你也不舍得看見我失敗的，對吧？
”

　　“所以……”

　　手指輕輕撫過千夜的眉心，“别搗亂，好嗎？
”

　　說話間。

　　千夜眉心那縷黑線再現，随着她手指輕撫，竟似活過來一樣，如同小蛇般遊走了起來。

　　做完此事。

　　她眼中破天荒閃過了一絲疲憊之色，身形一轉，不見了蹤迹。

　　再出現時。

　　已是來到了魔淵之上的那座宮殿内。

　　也在此時。

　　遠處一道人影慌慌張張地飛遁而來。

　　“女帝大人！
不好了！
”

　　“何事？
”

　　慕千華瞥了對方一眼，認出了對方是隸屬于第一魔域的一名手下。

　　“鄒大帥，死了！
”

　　那人語無倫次道：“還有他麾下所屬三十六魔将，還有八萬黑甲軍……”

　　一五一十的。

　　他将自己探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知道了。
”

　　慕千華半點不意外，也沒有任何反應，“下去吧。
”

　　“可……”

　　“下去！
”

　　“是是是！
”

　　那人再不敢多說一句，戰戰兢兢告退，心裡卻滿是不解。

　　鄒文海。

　　第一魔帥。

　　為何他死了，在女帝眼裡，似乎跟死了隻螞蟻也沒什麼區别？

　　慕千華沒解釋。

　　對她而言。

　　鄒文海的死，其實遠超過一隻螞蟻，畢竟他的死，換來了顧寒的實力提升。

　　“見過女帝大人。
”

　　她徐徐步入殿内，一衆婢女連忙行禮。

　　“女帝大人。
”

　　唯有小荷，一蹦一跳跟了上來，嬌憨道：“您回來啦？
”

　　見狀。

　　其餘婢女心下羨慕不已，畢竟在九幽魔域中，跟慕千華這麼親近的，唯有小荷一人而已。

　　斜倚在玉床上。

　　慕千華打量着小荷，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絲思索之色。

　　“女帝大人，怎麼了？
”

　　小何不解，這樣的慕千華，她還是第一次見。

　　“記得嗎？
”

　　慕千華輕聲開口道：“我跟你說過的那件大事？
”

　　“記得呀！
”

　　“我今日遇到了一個人，可能會對我計劃造成威脅。
”

　　“啊？
”

　　小荷一愣，“誰這麼壞啊！
比女帝大人您的實力還強嗎？
”

　　“實力還在其次。
”

　　慕千華搖搖頭，“我若是她，絕對會留一個讓誰都難以猜到的後手，全力破壞這個計劃，偏偏……我猜不到。
”

　　破天荒的。

　　她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意。

　　她了解自己。

　　也因為如此，她一點不敢小看同為九竅玲珑體的冷妹子。

　　哪怕……

　　對方的話看起來就是虛張聲勢。

　　“那……”

　　小荷快急哭了，“那怎麼辦呐？
”

　　“别哭。
”

　　慕千華緩緩起身，來到她面前，輕輕拭去她的眼淚，柔聲道：“記得嗎？
我先前跟你說過的話？
”

　　“啊？
！
”

　　小荷吸了吸鼻子，茫然道：“什……什麼呀？
”

　　“未慮勝，先慮敗。
”

　　慕千華看着她，輕聲道：“所以，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

　　“怎麼幫？
”

　　小荷一腦子霧水，“您都覺得麻煩的敵人，我……我更打不過呀。
”

　　“不用你出手。
”

　　慕千華笑了笑，雪白的手指輕輕一按，小荷頓覺一道濃濃的睡意襲來。

　　“睡一會。
”

　　“等你睡醒了，一切都結束了，我的……好妹妹。
”

　　恍惚中。

　　小荷似聽到了這兩句話。

　　……

　　譚淵界。

　　那座庭院内。

　　“這是她唯一的破綻。
”

　　冷妹子給自己的分析做了個總結，“也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更是……我們那百分之一勝算的由來。
”

　　“千夜。
”

　　顧寒歎了口氣，“慕千華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

　　“本源境，第二步。
”

　　雖然隻是感應到一縷氣機，可千夜已是對慕千華的實力做出了精準判斷。

　　顧寒苦笑。

　　如此強的慕千華，想要将她逼入死境，談何容易？

　　“不必擔心。
”

　　千夜的語氣卻是異常平靜，“她猜到本君的存在，又如何？
”

　　“這次……”

　　“她想讓你重走魔主路也好，亦或者想做别的事也罷，本君保證，都不會讓她成功！
”

　　“恩？
”

　　顧寒一怔，“你不是說現在的你不是她的對手嗎？
”

　　“拿回肉身。
”

　　千夜輕聲道：“本君才是真真正正的圓滿，才能……徹底邁出那半步！
”

　　“你确定？
”

　　冷妹子對他的話持懷疑态度，“你的肉身就在慕千華眼皮子底下，你怎麼拿？
”

　　“本君說話。
”

　　千夜也不解釋，淡淡道：“向來不打折扣！
”

　　“希望如此。
”

　　冷妹子對他的态度一如先前，很冷漠，“可我不會把希望隻寄托你身上。
”

　　和慕千華一樣。

　　她最相信的，永遠都是自己能絕對掌控的那部分力量。

　　至于别的。

　　大夢老道也好，千夜也罷，她絕對不會講賭注全押在二人身上。

　　“還有些時間。
”

　　“我再去準備準備。
”

　　轉身的一刹那，她眼底閃過一絲決然。

　　原地。

　　顧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她是個好孩子。
”

　　“義父……”

　　“鑰匙碎片呢？
”

　　沒等顧寒說完，顧天又道：“還在嗎？
”

　　顧寒一怔。

　　明白他說的是金印。

　　“在。
”

　　将金印取了出來，三人的心情都有些複雜。

　　一路走來。

　　縱然他們如今的見識修為都遠勝往昔，可面對這代表了彼岸之門鑰匙碎片的金印，依舊覺得無比神秘，根本看不透。

　　接過金印。

　　顧天沒說話，拍了拍顧寒的肩膀，大步離去。

　　這次。

　　徹底終結這一切！

　　意識空間内。

　　千夜目光平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寒皺眉。

　　他發現千夜有點不對勁。

　　“别想那麼多。
”

　　千夜突然笑了，語氣也變得輕松了起來，“慕千華，又如何？
她，畢竟不是雲劍生！
”

　　“可……”

　　顧寒剛要開口，卻突然被他打斷，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幹的問題：“黃泉盡，輪回現。
”

　　“這句話。
”

　　“是那個一号告訴你的，可見，這世間的确是有輪回的。
”

　　“顧寒。
”

　　他輕聲道：“你覺得，若是一個人死去了千年萬年，你還能再見到她嗎？
”

　　“機會渺茫。
”

　　“如果再見，那人還是之前那人嗎？
”

　　“這誰知道？
”

　　顧寒歎了口氣。

　　強如始鳳，半步不朽，真靈不滅，當年重傷垂死，也隻能涅槃輪回而生，成了鳳汐。

　　“大師姐的前世，我沒見過。
”

　　“所以，這個問題，等于沒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