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和李茂一動不動，前者是看傻了，後者是吓傻了。

　　“小黑！
”

　　眼見小黑将目标對準了那輪大日，顧寒心裡一跳，瞬間反應了過來，喊道：“那個不能吃！
”

　　這要吞了。

　　那還了得？

　　怕是所有天南界修士都會來追殺他們了。

　　“吼！
”

　　聞言。

　　小黑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目光一轉，狠狠瞪了他一眼。

　　刹那間。

　　一道強橫的威勢落下，懾得他面色發白。

　　“哼。
”

　　重明好整以暇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小黑，過來。
”

　　聞言。

　　小黑愣了一瞬，眼中的兇厲之意瞬間消失不見，竟是盡數化成了欣喜和依賴之意，身上妖氣一斂，身形随之化作了尺許長短，一下撲在了重明的雞大腿下面，蹭來蹭去，一副極為親昵的模樣。

　　重明嘀嘀咕咕。

　　淨是‘狗子回來了’‘再也不分開’之類的話。

　　“……”

　　顧寒一臉無語，還是硬着頭皮問道：“小黑，那家夥的儲物戒……”

　　“汪！
”

　　小黑神情一變，龇牙咧嘴，根本不讓他把話說完。

　　“小黑。
”

　　重明單翅一展，摸了摸小黑的腦袋，教訓道：“以後别亂吃東西，要是吃壞了肚子怎麼辦，快，吐出來！
”

　　顧寒暗暗腹诽。

　　世間除了您這隻雞，還有什麼是它消化不了的？

　　“嗚嗚嗚。
”

　　小黑親昵地蹭了蹭重明，又是嫌棄地看了顧寒一眼，噗的一聲，張口一吐，一枚亮閃閃的儲物戒落在了顧寒腳下。

　　“汪汪！
”

　　吐完。

　　又是叫了兩聲。

　　“小黑說。
”

　　重明瞥了一眼顧寒，充當起了翻譯，“裡面的東西，有它一份。
”

　　顧寒：……

　　他有點心酸，也很想念阿狗。

　　不行！

　　得想個辦法，讓它變回來！

　　“小子！
”

　　涉及小黑，重明的腦子似乎前所未有的靈光，瞬間看出了顧寒的意圖，單翅一展，将小黑護住，警惕道：“做夢！
想都别想！
”

　　“汪汪！
”

　　“……”

　　顧寒有點心累。

　　看了一眼那隻滿是口水的儲物戒，又有點惡心。

　　“算了。
”

　　轉而，他目光落在了獨臂的李茂身上，“先把這個家夥解決了再說！
”

　　李茂知道。

　　他根本逃不掉，不說小黑，單是顧寒，他就不是對手。

　　“我投降！
”

　　他慫得很快，很果斷。

　　“慫貨！
”

　　“汪汪！
”

　　一雞一狗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投降？
”

　　顧寒長劍緩緩舉起，直指李茂的眉心，面無表情道：“抱歉，我不同意，我隻想讓你死。
”

　　當日裡。

　　在墨塵音的回憶裡，他隐隐見過李茂一次，此人天生好色，自墨塵音入門的那一刻起，屬他心中的龌龊最多。

　　噗！

　　長劍輕輕一推，一道鋒銳之意閃過，直接破開了他玄金之體，入肉三分。

　　“等等！
”

　　鮮血不斷流下，李茂面色大變，他看得出來，顧寒是鐵了心要殺他，“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是你殺了我，我師父肯定不會放過你，屆時，這整個天南界再無你容身之處……”

　　“呵。
”

　　顧寒冷笑，“靈涯會在乎你們這些人的死活？
”

　　換做旁人。

　　他還會考慮考慮。

　　可靈涯……不提他以分神強占紅鸾身體的事，單是仲羽，跟他的時間最久，也依然被他留下了後手，顯然，靈涯對待徒弟的态度，就是工具，壞了，沒了，再換就是了，反正總有更好用的。

　　“你……”

　　李茂一愣，“你很了解我師父？
”

　　“某種程度來說，我比你要了解他。
”

　　想了想，顧寒又道：“這樣好了，我問你幾個問題，答得好，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

　　“你問！
”

　　“冷雨疏，不陌生吧？
”

　　“小師妹？
”

　　李茂一愣，“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
”

　　“說說她。
”

　　“冷師妹她……”

　　李茂想活命，自然是不敢隐瞞，“她是師父五十年前帶回來的，來曆……我們并不清楚，隻是她天生九竅玲珑心，智謀，領悟力，資質……遠勝旁人十倍，乃是萬中無一的修道胚子，事實也是如此。
”

　　“她入門五十年。
”

　　“修為已是到了聖境巅峰，如今又在閉關，想來出關之後，便會徹底邁入羽化境之中。
”

　　九竅玲珑？

　　顧寒眉頭微皺，“這又是什麼體質？
”

　　“别問！
”

　　重明瞥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問就是不知道！
”

　　“汪！
”

　　小黑随即附和。

　　顧寒深深吸了口氣，強忍住炖了它們的心思，又是問道：“她對靈涯來說，很重要？
”

　　“重要！
”

　　李茂連連點頭，“他将小師妹看得很緊，根本不讓我們染指分毫，甚至讓我們演戲，不讓小師妹得知忘情宗的真相……”

　　“什麼真相？
”

　　“你應該能看出來。
”

　　李茂一臉認真道：“我是個體修。
”

　　“所以呢？
”

　　“其實。
”

　　他歎了口氣，“我之前雖然有體修的潛質，可……走的并非是體修的路子，隻是……師姐師妹太熱情，我有點扛不住，這才走上了體修一脈……”

　　“是麼？
”

　　顧寒眉毛一挑，“你倒是辛苦。
”

　　“沒辦法。
”

　　李茂面色一苦，“能者多勞……啊！
”

　　噗！

　　話未說完，眼前劍光一閃，他的左臂，也随之飛了出去。

　　“你……”

　　“問你這個了嗎？
”

　　顧寒眼中殺機一閃，“好好回答問題！
”

　　“……”

　　李茂憋屈得要死。

　　是你要聽真相的，忘情宗的真相，不就是這點東西嗎！

　　“這麼說。
”

　　顧寒又問道：“那個冷雨疏，對你們忘情宗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

　　“對！
”

　　顧寒沉默不語。

　　他隐隐覺得，這個冷雨疏，似乎并不像李茂口中說的那麼簡單。

　　“你是靈涯的弟子。
”

　　按下心中疑惑，他又問道：“他就沒有給你一些防身的東西？
”

　　“他……”

　　李茂的面色有些難看，“你既然了解師父，就該明白，除了小師妹，我們這些人……更何況，他現在還傷得不輕，就更沒有時間顧及我們了。
”

　　“受傷？
”

　　顧寒心裡一動，“誰傷的他？
”

　　“古塵！
”

　　李茂忙道：“古蒼界的古塵，他們的事幾乎人人都知道，這人跟師父從認識那天開始，便是死對頭！
”

　　古塵。

　　靈涯。

　　這二人的事，顧寒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他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

　　“我不清楚。
”

　　李茂搖頭道：“我入門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水火不容了，隻有大師兄才了解一些内情，似乎……古塵為人正直，疾惡如仇，對師父的手段和為人極為不齒，每每師父要說什麼，做什麼，他便會反着來，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

　　顧寒眉頭微皺。

　　性子不合？

　　看不順眼？

　　對靈涯和古塵這樣的逍遙境大修來說，這種理由……似乎有點幼稚。

　　“兩個多月以前。
”

　　李茂繼續道：“那位古宗主再次跨界，跟師父打了一場，二人都傷得不輕……”

　　兩個月？

　　顧寒若有所思。

　　那不就是他追殺雲圖的那段時間嗎？

　　“關于古塵，古蒼界，你還知道什麼？
”

　　“這……”

　　李茂猶豫道：“兩界關系緊張，我又極少關注他們，隻是也聽到了一些消息，那古蒼界不少年輕一代去一片大陸尋找機緣，隻是铩羽而歸，損失慘重，而後古塵也親身前往那裡，似乎……将不少人都帶到了古蒼界，其中……還有雲盟主的後人。
”

　　後人？

　　戰王？

　　顧寒聽得心裡一動。

　　“我還聽說。
”

　　見顧寒有些感興趣，李茂絞盡腦汁，将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古塵不顧界内衆人反對，親自劃出了一座城贈予那位盟主後人，讓他安置自己的親故。
”

　　聽到這裡。

　　顧寒長長松了口氣。

　　戰王在，說明鳳汐，胖子……他熟悉的那些人都在。

　　古塵的為人。

　　他素有耳聞。

　　不論是仇千，肖陽，還是李茂，幾乎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驚人的一緻，正直，嫉惡如仇，有他在，鳳汐等人的安危自然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我想去古蒼界，有辦法嗎？
”

　　随之。

　　他問出了一個頗為關心的問題。

　　他很清楚，他當日裡追殺雲圖，一去不返，鳳汐那些人肯定很擔心他的安危，他準備去古蒼界跟他們見一面，然後……回來專心對付靈涯。

　　“有。
”

　　李茂點點頭，“兩界之間，有一條古通道相連，隻是……現在你應該去不了了。
”

　　“為何？
”

　　“通道被封鎖了，短則三月，長則半年，天南界和古蒼界，便要開戰了。
”

　　顧寒眉頭大皺。

　　戰争，和尋常鬥戰遠不一樣，他經曆過和蠻族的戰争，自然明白，大戰一起，必然會席卷兩界，怕是所有人都再難置身事外！

　　一旁。

　　重明突然冷笑了起來。

　　“……”

　　顧寒一臉無語，“雞爺為何發笑？
”

　　重明翻了個白眼，暗道這個十代劍首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真不如讓小黑來當！

　　“無知！
”

　　它一臉不屑，教訓道：“區區兩個小界，屁大點的地方，還開戰……呵，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

　　“汪！
”

　　小黑搖了搖尾巴，附和了一聲。

　　顧寒：……

　　李茂：？
？
？

　　這隻雞這麼不講禮貌的？

　　“雞爺。
”

　　顧寒眨了眨眼，“您不是在罵我吧？
”

　　“你說呢？
”

　　“……”

　　顧寒認真想了想，嚴格來說，他既不是天南界的人，也不是古蒼界的人，肯定不是在罵他！

　　想到這裡。

　　他瞬間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