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心性。

　　亦或是定力。

　　其餘的那些人遠不如顧寒，相比他而言，表現更是不堪。

　　沐浴在紅光内。

　　衆人面容扭曲，眼中一縷黑氣時隐時現，更有心智差些的，已是徹底失去了理智。

　　受影響最輕的。

　　反而是顧天本人。

　　他看的出來，這紅光的作用，其實和金印類似，隻是威能上遠不如後者。

　　當年。

　　他受金印影響，踏入了以殺戮嗜血，斷情絕性著稱的真魔路，尚能保持一分自我，區區紅光，自然影響不了他半分。

　　隻不過。

　　魔相降臨，紅光彌漫下，受影響的并不隻是魔淵内的這些人。

　　此刻。

　　九域之内，各個界域星辰，億萬生靈，無論身在何處，俱是能感應到那隻神秘魔相的存在！

　　似有魔音低喃。

　　将他們心底最深處的陰暗和欲望徹底引動了出來！

　　心志堅定的。

　　終究隻是極少數人罷了。

　　“都是我的！
都給我！
”

　　“喊？
哈哈哈……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

　　“殺！
殺！
殺！
”

　　“……”

　　或貪婪。

　　或淫虐。

　　或殺戮……九域各處，隻要有修士存在的地方，無不在上演着類似的情景。

　　九幽魔域。

　　也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

　　……

　　天穹高遠處。

　　那魔相靜靜地俯視這一切，無悲無喜。

　　悄聲無息間。

　　随着衆人心中的魔性被徹底激發，億萬道灰黑色的氣息不斷沒入它體内，使得它身形越發穩固，氣息也越發神秘古老。

　　“咳咳……”

　　也在此時。

　　千夜搖搖晃晃自不遠處走了過來，氣息孱弱，滿臉污血，形貌凄慘。

　　“千夜！
”

　　顧寒心裡一沉，“你怎麼樣了？
”

　　“娘……的！
”

　　千夜勉強罵了一句，“真他娘地……重！
”

　　道毒浸染。

　　更是身負九域之重。

　　他的本源越發削弱。

　　每走一步。

　　都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對三歲孩童來說都很輕松的事，對他而言，卻是難如登天。

　　對面。

　　慕千華雙目微合，身上氣息渺渺，隐隐與那魔相的偉力相合，也不知在準備什麼。

　　周身外。

　　被魔性逐漸控制的衆人貪婪地看着她那張蒼白中帶着凄美的面容，欲火大盛，卻無法靠近分毫。

　　“沒打赢！
”

　　“還成了幫兇。
”

　　千夜看着慕千華，頹然地歎了口氣。

　　肉身被動了手腳。

　　他，魔相，星圖，慕千華四者隐隐成了一個共同體。

　　主導者。

　　正是慕千華！

　　此刻的他，俨然是對方手裡的提線木偶，被動地幫對方設局下套，慢慢陷入死境！

　　甚至……

　　連同歸于盡也成了奢望！

　　“這仗打的。
”

　　“真他娘憋屈！
”

　　苦笑了一聲，他看向顧寒，“說了不讓你來，你……恩？
”

　　話沒說完。

　　他似感應到了什麼，朝遠處天際看了過去。

　　紅光彌漫中。

　　一艘星船飄搖不定，快速接近了過來。

　　船頭上。

　　一名頭戴鬥笠，身穿黑袍的女子靜靜站立。

　　“葉姑娘？
”

　　顧寒一愣，眉頭大皺。

　　來的正是葉君怡！

　　她在九幽魔域苦守了如此多年，心志之堅，世間罕有，受這紅光影響也并不大。

　　“女人！
”

　　“女人啊！
”

　　“……”

　　看到葉君怡，十數個被魔性支配的無量境修士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蒼蠅，瞬間撲了過來！

　　“滾！
”

　　轟！

　　劍光亮起！

　　帶着一道磅礴的劍意橫掃而過，直接将為首的那幾人斬成了碎肉！

　　顧寒持劍而立。

　　對付不了慕千華，殺幾個所謂的九域精英問題還是不大的。

　　見他如此兇悍。

　　縱然被魔性所控，可一時間也沒人敢接近了。

　　自船頭一躍而下。

　　葉君怡怔怔地看着不遠處的千夜，身形微顫，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想接近。

　　卻又不敢。

　　似難以相信，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子，真的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麼來了？
”

　　千夜歎了口氣，“不是說了，讓你走嗎？
”

　　“我想，看看你。
”

　　葉君怡低着頭，輕聲呢喃，一如她曾經面對千夜那般，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千夜沒說話。

　　艱難挪動腳步。

　　一步一步來到她面前，看着她手上的疤痕，自責心疼和内疚齊齊湧上心頭，一把将她擁入懷中！

　　“會死的。
”

　　“……”

　　葉君怡沒說話。

　　她很緊張，卻又舍不得掙脫，将頭輕輕埋在他肩頭，靜靜享受着這一刻的溫馨。

　　死？

　　難道比再也見不到你還可怕嗎？

　　“難得。
”

　　遠處，慕千華突然睜開了雙目，打量了葉君怡幾眼，笑道：“君上，葉姑娘對你，倒真是一往情深，當年，你不該辜負她的。
”

　　千夜沒說話。

　　這也是他最自責，最痛苦的兩件事之一。

　　另外一件。

　　是當年實力太過弱小，沒能救回葉翩翩。

　　“君上對你情深一片。
”

　　葉君怡看着慕千華，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

　　“你要的，他能給。
”

　　慕千華似笑非笑，“我要的，他給不了，僅此而已。
”

　　說話間。

　　她看了上空内的魔相一眼。

　　“還有些時間。
”

　　“你們可以盡情叙舊，也算是我對你們的一點補償。
”

　　天穹内。

　　随着九域生靈入魔漸深，越來越多的魔性被接引而來，那道古老的偉力也越來越厚重！

　　“人性化魔。
”

　　“反哺魔相。
”

　　顧天突然開口，身為魔主，他一眼就看出了這魔相的玄機。

　　“不錯。
”

　　慕千華看了顧天一眼，贊賞道：“其實在我看來，君上也好，你也罷，都是舉世罕見的人傑天驕，做這個魔主，綽綽有餘。
”

　　“可惜了。
”

　　“适合的人，卻未必是對的那個人。
”

　　直到此刻。

　　顧寒才明白對方先前話裡的深意。

　　“這，就是你所謂的大勢？
”

　　“自然。
”

　　慕千華笑了笑，道：“身易滅，心難定，九域之内，生靈何止億萬之多？
”

　　“你也好。
”

　　“顧天和君上也罷，都是千人敵，萬人敵，十萬人敵……可那又如何？
”

　　“億萬生靈。
”

　　“除非你們一息之間滅殺，否則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

　　“你們做不到。
”

　　她輕聲道：“就算能做到，你們的底線和良心也會阻止你們這麼做，這便是我們的不同，你們顧忌太多，而我……”

　　“隻在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