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子裡很熱鬧。
七個泥腿子吵吵鬧鬧，各自忙活不停，再加上在邊上監工的老八，不多不少，正好八個。
這些。
便是這些年因為各種意外掉落在這小院裡的人了。
其實。
在老八之後，還有個老九。
隻不過。
那人有點倒黴，當年掉下來的時候，位置有點偏，落在了小院外面，隻是不到半個呼吸，便被歲月時光法則徹底同化，成了一堆飛灰。
自此。
沒人敢邁出小院一步！
“公子來了？
”
見青年出來，一名豁牙黑袍老者忙不疊起身，點頭哈腰，谄笑道：“公子今日的精神又好了不少！
”
這人是阿大。
也是八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更是叫嚣得最厲害的一個，在外間有個大魔尊的稱号，威風赫赫，不可一世。
進來的第一天。
便被青年打掉了一嘴牙。
然後……
就成了八人中最狗腿，說話最好聽的一個。
“不隻是精神！
”
一名大腹便便，瘸了條腿的中年男子搖頭晃腦，不住地稱贊道：“以我觀之，咱公子明明是帥氣了很多。
”
他叫阿二。
在外面，是某宗開山祖師，來的時候也很嚣張，然後……被青年打斷了一條腿，從此隻字不提自己的來曆。
“怎麼？
”
一名身材瘦削，尖嘴猴腮，少了一條胳膊的漢子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公子以前很醜？
”
他是阿三。
曾叫嚣隻手滅了青年和小院，然後……就沒有手了。
“放你*的屁！
”
“我是那個意思嗎！
你挑撥我和公子的關系，是何居心！
想打架？
早看你不順眼了，來來來，老子讓你一隻手！
”
“呸！
都不是好東西！
”
“你說什麼！
你也想打架？
”
“來啊！
我讓你條腿！
”
“我讓你們一隻眼睛！
”
“瞧你們那點出息！
來來來，老子讓你們一雙耳朵！
”
“……”
阿四五六七。
經曆和前三人大差不差，在外間俱是一方豪雄，叱咤風雲，亦正亦邪，雖談不上大奸大惡，可也都是一肚子壞水，缺德事沒少幹。
也因此。
他們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不服，一個比一個狂傲，然後……缺眼睛的缺眼睛，少耳朵的少耳朵，除了老八，根本沒一個囫囵的。
出不去。
打不過。
七人便就此被困在這裡，老老實實地幫青年澆水種菜，除草捉蟲，淨化心靈，升華價值。
争吵聲越來越大。
幾人的火氣也越來越大，眼見便要真動手了。
事實上。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而七人矛盾的根源，也并非是青年到底變沒變帥的問題，隻是因為他們相互之間有仇罷了。
嚴格來說。
這小院在不停地在歲月長河中遊蕩，衆人落下的時間節點自然不同，他們并非同一個時代的人。
在現世。
阿大身為魔修，臭名昭著，失蹤以後，後代被阿二帶人屠了個精光。
同樣的。
阿二的名聲也不好，消失不久，宗門便被阿三給滅了。
還有……
阿三老來得女，視為珍寶，卻被阿四擄走，成了自己的第七百六十五房小妾……
不止他們。
阿伍六七之間亦是大有淵源，不能說仇深似海，隻能說不共戴天。
這些事。
都是青年在拷問了他們的來曆之後，自行推演出來的。
這些年。
若非有他壓着，七人早就大打出手，拼個你死我活了。
也因此。
他才讓老八當了這個監工。
至少至少……老八雖然不識數，可跟這些人也沒有什麼仇怨。
“幹什麼！
”
菜地邊上，老八早已習慣了他們如此，瞪眼道：“踩壞了這藥園子裡的菜，你們拿命都賠不起！
”
瞬間！
七人動作一滞，瞬間消停了下來！
不是怕老八。
而是怕青年！
他們早已經用身上的零部件和傷痛證明了一個事實，青年對種菜，真的有種特殊的執着！
隻是……
越在乎什麼，越得不到什麼。
這多年來。
他們勤勤懇懇，不敢偷懶，這園子裡的菜長勢卻一日不如一日，蔫頭巴腦不說，甚至有越長越回去的趨勢！
“公子！
”
眼見青年盯着滿園子的菜，眉頭越皺越深，阿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道：“真……真不是我們偷懶啊，這菜不争氣，我們……我們也沒辦法啊！
”
青年沒說話。
“公子，恕我直言！
”
阿五看得心裡一顫，連忙附合道：“我在外面，也粗通草藥，以我觀之，這菜長成了這樣，不是咱們不上心，隻是這菜種等級太高的緣故！
”
“太高？
”
“不錯！
”
阿五繼續道：“我有個大膽的猜測，這些菜種的成長周期，會很長很長！
”
“有多長？
”
“以紀元來算！
”
阿五說話間，又是從菜園裡抓了一把土，認真道：“公子請看，這些土也不尋常，裡面有種我從未感受過的氣息，好像……好像……是鴻蒙尚未開辟，世界尚未生成之前就存在的！
”
一番話。
惹得衆人哄堂大笑，覺得他被困在這裡太久，腦子都不正常了。
紀元？
本源境才有多少壽元？
那傳說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不朽者，能不能活過一個紀元還兩說呢？
區區菜種！
成長周期竟然以紀元來算的？
“你們懂個*！
”
阿五據理力争，各種解釋，加上各種舉例，嘴裡淨是一些‘猜測要大膽’‘論證要細心’‘放飛思想認知’之類的讓人忍俊不禁的話。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
在阿五臉紅脖子粗的解釋中，突然變得輕松滑稽了起來。
青年沒笑。
阿五的話，他其實是有點認同的。
畢竟……
這小院從何而來，為何偏偏讓他遇上，為何能抵擋歲月囚牢的部分力量，本就是一個無法解釋和想象的事！
正想着。
餘光一瞥，他見老八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一臉的平靜和淡定，心裡一動，好奇道：“老八，你怎麼看？
”
“看什麼？
”
“阿五的話？
”
“……”
老八認真思索了半瞬，給了一個很肯定的答複：“我沒聽懂。
”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