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孩子，我，我們……”

　　很簡單的一句話，白冉繞在嗓子眼，好半天，都沒能完整的說出來。

　　傅寒川不着急，也不催促，靜靜的看着她，耐心等着。

　　“我們的，孩子？”

　　“嗯。”

　　等她說完，傅寒川笑着颔首，“就是這樣，沒錯。我是孩子的爸爸！”

　　“？”

　　白冉錯愕，眼底飛速掠過震驚的光芒。

　　怎麼會？

　　猛擡頭，去看姜雪心。

　　“媽媽？”

　　之前，她有問過母親的，不止一次。

　　但是，母親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她不知道！

　　可是，現在，傅寒川卻這麼說？

　　她不大相信，或者說，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嗎？”

　　“……”姜雪心閉眼扶額，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當然！”

　　傅寒川隻好代替她回答，繼續往下說。

　　“是我們的孩子，你離開江城時，已經懷孕了。”

　　“忘了嗎？我之前告訴過你，我們是夫妻！”

　　是，他說過。

　　白冉記得。

　　但是，都被母親否認了。

　　“可是……”

　　白冉也有自己的困惑，“你，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跟她提過孩子呢？他都不好奇，不擔心它嗎？

　　“那是因為……”

　　傅寒川呼吸沉了幾度，“我以為，孩子已經沒了。你傷的這樣重……”

　　顫抖着，擡起手來，掌心珍視的，托住她的臉頰。

　　嗓音沙啞，聲線顫抖。

　　“你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你，讓你們母女倆受苦了！”

　　沉默内斂如他，此刻，也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情緒。

　　愧疚、自責、心疼，感慨、慶幸、失而複得……種種。

　　複雜的交織在一起！

　　眼睛裡，像是進了巨大的砂礫，鹹澀的液體，洶湧而出。

　　傅寒川一貫淡漠斯文的五官，突然間有了生機。

　　“對不起！”

　　張開雙臂，把白冉深深的攏進了懷裡。

　　“還好，你們母女倆都好好的……”

　　他不是個好人，但白冉和孩子無辜，老天有眼！沒有牽連到他們！

　　“……”

　　白冉被他抱着，還不大能接受。

　　不敢完全相信，去看姜雪心，“媽媽，是嗎？”

　　回到明州後，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母親，母親是她最信任和依賴的人。

　　這種時候，她需要得到母親的确認。

　　“是這樣嗎？他說的，是……真的嗎？”

　　“……”

　　望着女兒期盼的眼神，姜雪心默了默，最終，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否認，已經毫無意義。

　　“是，是真的。”

　　“！”

　　白冉低聲驚呼，頃刻間，淚水洶湧翻騰。

　　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皮一垂，腦袋深深的埋進了他胸膛裡。

　　漸漸的，哭出聲來，“啊，啊啊……”

　　聲音不大，一如她天生溫柔的性格，連難過，都是安靜的。

　　這樣溫順的女孩，卻因為他，遭受了這樣巨大的傷害！

　　“怪我，都怪我！”

　　傅寒川抱緊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扣進她濃密的發絲間。

　　“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小公主……”

　　“嗯……”

　　白冉哭着點頭。

　　但是，突然，擡起頭來，疑惑的看着他。

　　“？”傅寒川不明所以，“怎麼了？”

　　“小公主？”

　　白冉同樣不明白，深深疑惑。

　　“為什麼，是小公主？”

　　從剛才起，他好像，就一直在說小公主？

　　“嗯？”

　　傅寒川怔然，意識到了問題。

　　他弄錯了麼？

　　難道，不是小公主？

　　白冉懷孕那會兒，他和元寶，都一直期待着，這一胎，會是個妹妹。

　　元寶每次對着白冉的肚子，都是念着妹妹、妹妹。

　　時間一長，在潛意識裡，就以為，這一胎是個女兒了。

　　但這會兒，看白冉的反應，并不是？

　　“哼。”

　　一旁，站着的姜雪心，微擡着下颌，笑意淡淡涼涼。

　　“讓你失望了，是個男孩。”

　　…

　　這個孩子，實在堅強。

　　當初，白冉落海，身上其他部位并沒有受傷。

　　隻是，因為在水裡泡的有些久，導緻了大腦長時間缺氧，加上之前車禍所緻的撞擊，陷入了昏迷。

　　被轉移到明州後，姜雪心提出，要拿掉這個孩子。

　　但是，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

　　很可能，在白冉還沒蘇醒的情況下，就跟着孩子，一起離開了……

　　該怎麼決定它的去留？

　　就在姜雪心糾結不定時，白冉蘇醒了。

　　但母體和孩子，都很虛弱，能不能活，還是個未知數。

　　TheO請的一整支醫療團隊，沒日沒夜的照料下，這個孩子，随着母親，奇迹般的一同被留了下來。

　　此刻。

　　姜雪心走在前面，傅寒川和白冉手牽着手，跟在她身後。

　　傅寒川低頭看看白冉，“孩子，在這裡？”

　　“嗯。”

　　白冉點點頭，小聲道，“前幾天，從醫院出院，搬來的。”

　　“哦。”

　　傅寒川怔怔的點點頭。

　　想起了，之前白冉總是往醫院跑。

　　“所以，你去醫院，是……看孩子？”

　　“嗯。”

　　原來如此。

　　傅寒川恍然，皺起了眉。

　　這麼看來，身體不好的，是孩子。

　　能夠想象。

　　那樣艱難的留了下來，身體不好，是可想而知。

　　隻是，會有多不好？

　　多糟糕？

　　傅寒川憂心忡忡，手心冒出了冷汗。

　　“？”白冉察覺到了，捏了捏他的手，想要說些什麼。

　　“到了。”

　　姜雪心停下了腳步，站在房門前。

　　轉過身來，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心情沉重又無奈。

　　手握着門把手，歎了口氣。哎……

　　“進來吧。”

　　推門而入。

　　裡面，就是來葡萄園那天，她帶着白冉首先來看的那間房。

　　房間很大。

　　除了一般的嬰兒房配備之外，還配了不少醫療用具。

　　因為孩子體弱，除了保姆之外，照顧他的，還有執業護士。

　　雖然，起初的時候，姜雪心壓根就不希望這個外孫來到世上。

　　但是，他已經降生了，在她的能力範圍裡，她還是給了他最好的。

　　論起來，的确是多虧了姜雪心。

　　如果，不是她，這個孩子，完全不可能這麼幸運，能夠來到這世上。

　　姜雪心走在前面。

　　裡面，保姆剛給孩子喂完一次奶，拍完了奶嗝，放回小床上。

　　就見夫人和小姐進來了。

　　“夫人，小姐。”

　　“嗯。”

　　姜雪心點點頭，示意他們，“你們先出去會兒。”

　　“是，夫人。”

　　保姆和護士齊聲應答，一同退了出去。

　　“傅總，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