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看着我？”

　　傅寒江以為，她還在生氣。“不高興？”

　　“不是。”

　　盛相思搖搖頭，若有所思，“我隻是在想，你真的，很聽你大哥的話。”

　　“是啊。”

　　傅寒江毫不避諱，承認了。“這不是應該的嗎？他是我大哥啊。”

　　他道，“我小時候走丢了，是大哥把我領回傅家，是他把我養大的。我在傅家的時間，比在陸家的時間都長。大哥對我來說，既是父親，又是兄長……”

　　指了指太陽穴，“我是失憶了，不是失了良心。”

　　“……”

　　盛相思靜靜聽着，心頭百感交集，想起了以前。

　　那時候，他們剛新婚。

　　不久後，大哥便出了事。

　　他被推上了傅家繼承人的位子，忙得不可開交……

　　他不止一次跟她說過，他得替大哥守好，大哥的一切……

　　傅家，以及，姚樂怡和他們的孩子……

　　“嗯。”

　　盛相思點點頭，收回了視線，往座椅背上一靠，把背包放下，拿出了手機。

　　劃開屏幕，撥通了許春的号碼。

　　事出突然，都沒有和家裡打招呼。

　　“喂，相思。”那端，許春接了。

　　“許姐。”盛相思先是問道，“承志起來了嗎？”

　　“起來了。”

　　許春小聲道，“精神看起來不太好，起的晚，我問他要不要出門，他說不用……”

　　“那行。”

　　盛相思明白，弟弟這是心情不好，最近估計都沒什麼心情忙公事了。

　　“許姐，我臨時有事，需要離開江城幾天，君君和家裡就麻煩你了。我再給承志打電話。”

　　“哎，好。”

　　對于她外出，許春已經習以為常了，“你放心去忙吧。”

　　挂了電話，盛相思又給齊承志打了電話，“承志……”

　　姐弟倆說了好一會兒話。

　　盛相思先是勸解了弟弟一番，接着，又拜托他在江溪路住幾天，幫着照看君君。

　　“那承志，君君就拜托給你了。等她下課，晚上我跟她視頻，好……”

　　又說了幾句，才挂斷了。

　　盛相思收了手機，淺淺歎息。

　　電話裡，弟弟的聲音聽起來恹恹的，留他在江溪路也好，和君君有個伴，也能讓他打起點精神。

　　一旁，傅寒江默默聽着。

　　猜測着，她剛才說的‘君君’，應該是她的女兒吧？

　　就是那一次，抱着他，喊‘爸爸’的那個小女孩……很漂亮，很可愛。

　　話說起來，小女孩的‘爸爸’，究竟是誰？

　　他可從來沒聽大哥提過，他除了‘元寶’之外，還有别的孩子。

　　傅寒江喉結滾了滾，想問，沒敢問。

　　随後，拿起手機，給容峥發了條信息，告知一下，他去了哪裡。

　　…

　　到了中午，傅寒江看向身側，“餓不餓？”

　　他記憶裡是沒坐過高鐵。

　　全靠猜測，“車上應該有餐廳吧？去吃點東西？”

　　“我不去。”

　　盛相思搖搖頭，盯着李娟的方向，“我得在這兒盯着。”

　　萬一呢？哪能料到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朝傅寒江擺擺手，“你自己去吧。”

　　“那不行。”傅寒江果斷搖頭，“你不去，我也不去。”

　　他得陪着她，不能離開她半步。

　　他堅持，盛相思也沒再勸，“那一會兒随便買點吃的吧。”

　　正說着，乘務員推着餐車過來了。

　　“就吃盒飯吧。”

　　“行。”傅寒江沒有二話，叫住餐車，“麻煩，拿兩份。”

　　付了錢，拿了兩份，把一份放在盛相思面前，“吃吧。”

　　傅寒江又買了水，擰開蓋子，放在盛相思手邊。

　　然後，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份。

　　才吃一口，愣住了。“……”

　　“怎麼了？”盛相思看着他，好笑的道，“不好吃，對不對？”

　　傅寒江：“……”

　　豈止是不好吃？簡直是難吃。

　　反正他僅有五個月的記憶裡，是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湊合吃吧。”盛相思笑笑，一口米飯，一口菜。

　　傅寒江詫異，“你吃的下？”

　　“嗯。”盛相思點頭，“有的吃就不錯了，比這更難吃的，我都吃過。”

　　“……”

　　蓦地，傅寒江一怔。

　　“怎麼了？”盛相思知道他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以為他不信。

　　“覺得我胡說？”

　　“不是。”

　　傅寒江怔怔的，搖了搖頭。

　　他沒有懷疑她，他隻是，覺得她那一番話……

　　好像，以前有誰，也對他說過……是她嗎？

　　想要問一問她……

　　但是，她又會罵他，胡思亂想吧？她已經說了很多次，他們不認識……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夾起一口米飯，塞進了嘴裡。

　　車子搖搖晃晃，一路前行，車窗外，光線一點點壓低，變暗。

　　傅寒江看向身側，跟相思商量，“很累吧？睡一會兒吧，我盯着。”

　　“不用……”

　　盛相思搖頭。

　　這本來就是她的事，她怎麼好意思？

　　“聽話。”

　　傅寒江溫聲勸着，“要到明天天亮，别兩個人一起熬，你先睡……再換我？”

　　“那，好吧。”

　　這話有道理，盛相思點點頭同意了。

　　閉上眼，往座椅背上一靠。車子搖搖晃晃，迷迷糊糊的，眼皮直往下耷拉。

　　哒。

　　傅寒江始終盯着李娟的方向，突然覺得肩上一沉，側首一看，是盛相思，靠在了他肩上。

　　睡着了？

　　但她這麼靠着，不舒服吧？

　　生怕吵醒了她，傅寒江不敢大動，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挪動着。

　　慢慢的，把靠近她那一側的肩膀給壓低了，這樣，她能靠的舒服點。

　　好了。

　　傅寒江微微彎唇，眼底閃過一抹柔光，低低喃喃：“放心睡吧。”

　　車窗外，漸漸黑透了。

　　傅寒江張着嘴，打了個哈欠，他也困了。身邊的女孩，還在熟睡，沒有醒來的迹象。

　　而他的半邊身子，早已經僵硬了。

　　他不敢動，也沒想過要動。

　　就這麼着，讓她睡吧。

　　眨了眨眼，打起精神，繼續盯着李娟的方向。

　　…

　　“盛相思？醒醒！盛相思！”

　　睡得正沉，盛相思驚醒了。

　　眼前，是傅寒江放大的俊臉，他正拍着她的肩膀，“盛相思，醒了嗎？”

　　“嗯。”

　　盛相思睜開眼，醒了神。

　　“起來吧！”傅寒江語氣焦急，指着前面，“我們得準備下車了！”

　　現在？

　　盛相思詫異，看了下手機，“沒到站啊。”

　　傅寒江拉住她的胳膊，“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