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薇檢查了李紅旗的情況，說道：“他不是單純的發燒，是瘧疾。雖然天氣還沒熱起來，但若是他去年得過瘧疾，如今這情況極可能是複發了。”

　　 王大夫點頭：“沒錯，他去年打過擺子，還是我給他開了金雞納堿，很快就起效了。其實，我也猜測他是瘧疾複發了，所以喂退燒藥的時候，我也順手給他塞了一顆金雞納堿，但你看他的情況沒有好轉，還更嚴重了。”

　　 金雞納堿，主要成分便是奎甯，是這個年代治療瘧疾的藥物。

　　 蘇采薇聞言皺起眉頭，她記得去年的某堂課上，周醫生特意提過近幾年來，金雞納堿的功效越來越弱，因為人體内的瘧原蟲對其産生了抗藥性。

　　 眼前捂着被子打擺子的李紅旗，怕就是這種情況。

　　 “蘇醫生，你在部隊學的醫，肯定有辦法救我兒子的對不對？”李母忽然抓住她的手，急切問道。

　　 蘇采薇被抓得生疼，眉頭皺了一下，李書記趕忙訓斥着把妻子拉開，而後語氣誠懇說道：“蘇醫生，你要是有法子就盡管試一試，成不成的我都謝謝你。”

　　 蘇采薇确實想到一個法子，因為古代醫書裡提及青蒿可治瘧疾，而當地就有此物，于是她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你們得派出一個人跟我去采藥。”

　　 “我，我跟你去采藥！”段淑娟搶先說道。

　　 李母瞪她一眼：“不用你個禍害！蘇醫生，我跟你去。”

　　 蘇采薇不管她們的争端，隻道：“去的人帶上手電筒和背簍。”

　　 結果她這一吩咐，出來的卻有五六人，手電筒不夠便提上油燈。

　　 王大夫也跟上來，問明她要采青蒿，趕忙拉住她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說的方子，前兩年我自己試過，但沒效果。”

　　 蘇采薇知道他是好意，開口解釋道：“據我老師所說，古方裡的青蒿應該不單指咱們如今認知的青蒿，極可能還包括黃花蒿，既然你已經試過青蒿，那一會咱們重點采集黃花蒿。”

　　 王大夫愣住了，脫口道：“這能行嗎？”

　　 這個方子她跟老師讨論過，是有一定把握的，但當醫生的說話都要收幾分：“先試試呗，真要沒效也不耽誤李家人天亮後把李紅旗去醫院。”

　　 王大夫一聽覺得在理，積極地跟着她采黃花蒿。

　　 黃花蒿在當地是極普遍的，道旁、山坡、荒地上都有生長，動手的人也多，很快就采集了滿滿一背簍。

　　 之後清洗，熬藥，直忙乎到公雞打鳴，才給李紅旗灌下滿滿一碗黑綠色的藥汁，結果最後一口咽不下去，全噴了出來，不少藥汁噴到了段淑娟的頭臉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段淑娟愣住了，而房中無一人給她遞帕子。

　　 蘇采薇站在門口瞧見，淡淡說了一句：“藥不能喝一半吐一半，再去熬一碗吧。”

　　 段淑娟似反應過來，飛快地擦了把臉，拿過碗道：“我去熬藥！”

　　 李家無一人跟段淑娟搶活，好似她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卻一個個上來關心蘇采薇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大半夜折騰哪有不累的？現在李紅旗藥也喝了，我們回去了。”石靜蘭搶了話，招呼丈夫和女兒就往外走。

　　 李家人趕忙相送。

　　 蹲在竈前熬藥的段淑娟，聽到動靜轉頭望向被人簇擁的蘇采薇，久久收不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