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兮幹嘔着,像是要把胃給倒騰過來,她捂着嘴巴,眼角沁出淚光,其實什麼都沒有嘔出來。
“慕慕!”北霄寒早就察覺到慕千兮的異樣,将屋子裡的燭光點亮,給慕千兮倒了一杯溫水,心下着急不已,“松硯,你趕緊過來!”這一喊,少見地用上内力。
慕千兮沖北霄寒搖了搖頭,喝了一小口水,才覺得那種幹嘔的感覺淡了不少,“我沒事!北霄寒,我想起那個人是誰了!”
北霄寒沒有反應過來,他抓着慕千兮的手,故作淡定,“嗯?”然而聲音都有些飄,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慕千兮在說什麼的樣子。
慕千兮一門心思都在夢裡面,也沒有察覺到,反手抓着北霄寒道:“容冢!就是那個綠眼睛的人!他那天是來找我的!”
北霄寒終于明白慕千兮說的是什麼,一下子正色起來,面容冷肅,語氣鄭重,“慕慕,你是說我們成親之前,來郡主府打傷了常悅和寒九的那個男人麼?”
這個不知名的人北霄寒一直放在心上。
從成親之前就讓龍吟衛費盡心思去查,然而非常奇怪的是,明明按理來說,寒九都将那個人的相貌畫了出來,那個人也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征,可是他手下的人卻是沒有查到任何關于那個男人的消息。
北霄寒其實一直有些擔心,因為那個男人出現在郡主府,他總覺得,是沖着慕千兮來的。
隻是慕千兮并不想提起這個事情,他也就沒有多言,隻是吩咐人暗自觀察着。
“其實前兩天京都龍吟衛也有消息傳來,說是有人曾經在迷霧之森見到過有個綠眼睛的男人。”北霄寒又道:“慕慕,你說他叫容冢,你是知道他嗎?”
“我不知道!”慕千兮飛快地道。她記起來了!記起來自己是為什麼會中彈身亡了!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容冢的樣子像是記得她一樣?莫非這個人也穿越了?
慕千兮越想,越覺得渾身發涼。
慕千兮不知道的是,北霄寒擔心她,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反應,看見她這個樣子,心下有些不舒服了。他覺得慕千兮像是有事情瞞着自己。
好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松硯的敲門聲,“王爺,王妃,在下可以進來嗎?”
北霄寒和慕千兮都穿上了外衣,北霄寒道:“快進來給慕慕看看。”
松硯聽見北霄寒的聲音,才疾步從外面走進來,此時整個小院子裡面所有人都驚醒了,琴書和常悅進屋多點了兩盞蠟燭,讓屋子亮堂了一些。
“怎麼樣?”北霄寒問松硯,“是不是她體内還有餘毒的原因?”北霄寒心中也一直擔心,當初慕千兮體内的精琉月埖并沒有完全清除。
松硯搖了搖頭,“王妃沒事。”
“我就說了真的沒事。”慕千兮有些無奈地收回自己的手,剛剛她本來想要拒絕松硯把脈診治,哪知道北霄寒少見的十分強勢,直接将慕千兮的手壓着,非要慕千兮聽話。
北霄寒繃着臉沒有說話。
慕千兮察覺到北霄寒的心情不好,斂了斂笑,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乍然心情大起大落,她覺得有些頭疼。
不過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北霄寒的态度。她再怎麼憨憨,這會兒也注意到北霄寒的情況不太對了。
慕千兮回憶了一會兒剛剛發生的事情,就知道是她之前回答的那一聲“不知道”太快了,北霄寒根本就沒有相信。
慕千兮确實沒有說實話,可是真話,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北霄寒說,更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對北霄寒說。超越時代的信息,到時候是她被北霄寒當成瘋子,還是北霄寒變成瘋子?
當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慕千兮多慮了。
但是慕千兮并不想去冒這個險。
屋子裡的氣氛陡然都變得壓抑起來,别說是松硯了,就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常悅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兩個人忙不疊輕手輕腳地趕緊溜了出去,心下卻都是在猜測,王爺王妃這是怎麼了?難道大晚上的吵架了?
慕千兮出聲道:“天亮還早,再睡一會兒?”
“嗯。”北霄寒應了一聲,吹滅了蠟燭,跟着慕千兮上了床。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任何毛病,可中間那絲絲别扭卻沒有絲毫消失的意思,反而随着屋子裡陡然黑下來變得更加的清晰明了。
屋子裡隻傳來彼此的呼吸聲。
屋子外面,常悅和琴書繼續守夜,松硯卻沒有急着走,小聲道:“王爺王妃這是怎麼了?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王爺用内力叫我治病。”
若是北霄寒不在,松硯一口一個“慕大夫”“慕小友”,可若是北霄寒在了,松硯再怎麼吊兒郎當愛開玩笑也乖覺起來,老老實實稱慕千兮“王妃”。
常悅和琴書也不知道。琴書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臉上卻帶着深深的擔心,其實白天她就察覺到王妃和王爺有些不對勁,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很快又和好了,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琴書不免多想,王妃和王爺才成親沒有多久這就鬧了矛盾,以後可怎麼辦?
常悅就沒有琴書那麼多顧慮,小聲叽叽喳喳道:“王爺估計是擔心王妃身體,所以才又叫了你。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妃和王妃之間氣氛這麼奇怪,會不會是吵架了?也沒有聽到吵架的聲音……”
“常悅,你是活膩歪了?”就在常悅自顧自地念叨着的時候,暗處的寒九再也忍不住,陰測測道:“主子的事情你也敢議論,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因為北霄寒到了的原因,自有龍吟衛接替了之前寒九在院子裡護衛的位置,所以寒九又當起了慕千兮的暗衛,也正因為此,寒九離慕千兮他們的屋子是最近的,也是知道大概 發生了什麼的。
常悅被寒九罵了,臉上雖然憤憤,但也知道是自己的錯,嘀咕了一句,“知道啦。”
松硯見常悅也不說了,就知道是什麼八卦都聽不到了,也不想讨寒九罵,自己識趣地轉過身慢悠悠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