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智懷不知,文智軒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是打消他的好奇心理。實際上,這密道暗含機關,遠不如外表看見的那般簡單!
昏暗的油燈照出這一方小天地,四下裡都被籠罩上一層光暈,有種朦胧的神秘。
地道裡放了幾塊大石頭充當凳子,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周智懷率先坐下,開門見山地道,“丫頭,林初九把大緻情況都告訴我了,眼下情況十分嚴峻啊。那些人既能找到我,就一定會找到你,你要想好萬全之策才行。”
李建蘭急聲道,“師父,那些人純屬是上門找茬嗎?有沒有說什麼?”
周智懷唉聲歎氣,“他們要老夫把你交出來。”
“師父……”李建蘭腹中有千言萬語,卻如鲠在喉。到底還是連累了師父啊!
周智懷把眼一瞪,豪情萬丈地道,“怕什麼?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大不了老夫把門一關,回老家去過太平日子!”
葉落終歸根,人老了便想回故鄉的。可周智懷一直呆在石窩鎮不走,一定有他的原因。如今,他被自己所累,被逼要放棄他所堅持的東西了,讓她的良心怎過得去?
“師父,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交出去,他們便不會難為你的。”
周智懷定定地瞧着她,忽而屈起手指往她額頭上敲了一記,切齒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哪有做父親的把女兒交給别人禍害的道理?臭丫頭,你是不是想讓老夫陷入不仁不義之中?”
“師父!”李建蘭摸着額頭,既感動又傷心——他真舍得下手啊,估計額頭都鼓起個老大的包了!
周智懷咧嘴一笑,“丫頭,師父對你好吧?你不用太感動,反正老夫老到不能動了,你自是要養老夫的。”
李建蘭哽咽,“好,我養你。”
“丫頭,你少在老夫面前哭哭啼啼的啊,老夫還沒死呢!就算真的死了,也不許哭,要笑,這是‘老喜’,你得找兩美人兒來跳舞,慶祝老夫終于擺脫這該死的人世間。”微弱的火光映出他一本正經的臉。
真是沒個正經!
李建蘭的傷感頓時沒了七八分,沒好氣地道,“好,找很多美人兒給你跳脫衣舞,總行了吧?”
周智懷一聽,雙手亂搖,“那不行,畫面
太過刺激,老夫萬一把持不住,從棺材裡跳出來怎麼辦?”
“……”
經過周智懷的一頓插科打诨,李建蘭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她沉默了一陣,便問,“林初九走之前,指點我們和家人脫離關系,師父,你說,這怎麼辦才好?”
周智懷沉吟道,“他現在帶兵去那鞋山上伐木,暫時顧不上你,所以,你要想辦法自保。按他的意思,是你夫妻獨立出來,并且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人與你倆再無瓜葛。”
再無瓜葛嗎……
自己在現代是孤零零的活着,來到這裡,得到了李、文兩家人的呵護與溫暖,熨帖了她那顆流浪的心,她感到幸福的同時,對親情更加的珍惜、感恩。
可眼下,卻被逼與他們劃清界限,這老天爺也太殘忍了些,難道她天生就是孤獨的命?
李建蘭難受得說不出話來,文智軒便沉聲道,“這很難。除非我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讓父母主動與我倆脫離關系,落得個衆叛親離的下場,那些人才有可能放棄他們。”
周智懷撫掌,“就是這麼個理兒!要想他們幸免于難,就必須這麼做。”
……
兩夫妻從密道出來後,已日落西山。
潘夫人早已等着告辭,李建蘭心裡很内疚,本來請她來做客,就該陪陪她,讓她感受下喜悅的氣氛的;可沒想到,事情一件接一件,讓她連跟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李建蘭勸道,“隻怕天黑之前都走不出大山,明日再走吧。”
潘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好妹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最近的時局你也知的,相當于火燒眉毛了!加上我出來已久,恐怕我夫君已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我得馬上回去瞧瞧,不然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也是,今日得知林初九親自來了這裡,她定是心急如焚了的。
李建蘭便也不好留她了,“那好吧,隻是,與姐姐相約司馬家赴宴之事……”
“咳,你現在有小九爺罩着,他們那個宴會不參加也罷。”
李建蘭本來還想認識當地的鄉紳,好打開市場,可如今……
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
她給潘夫人準備了許多火把和幾顆煙花彈,又反複叮囑,夜晚的山間危
險重重,如若發現不對,一定要放煙花彈通知。
潘夫人疊聲應下,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李建蘭的大方爽朗令她十分欣賞,是真心的舍不得她。姐妹倆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潘夫人便走了,同時也将陳大幾個帶去衙門當差。
李建蘭又送走了外婆他們,便回了陳氏的房裡。
陳氏今日感到全所未有的滿足與幸福。
兩個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的,令衆人贊不絕口。
老李氏那可怕的一石二鳥之計被女兒女婿破壞了。
山羊也被找回,兩個孩子不愁沒奶吃了。
女兒對自己十分維護,同時也替兩個哥哥和叔伯找到了令人稱羨的差事,不但能養活了娘家人,還有了靠山。
今日的禮金竟然收了兩百多兩,這不僅能替兩個才出生的孩兒置辦些田地,餘下的錢還能安穩地過上好幾年……
這所有的一切,算是對她這些年所受的苦和憋屈的補償嗎?太過美好,令她有種不真實之感。正發愣間,李建蘭推門而入。
陽光從門縫裡流瀉進來,李建蘭明媚的臉有半邊被照得分外嬌豔,另半邊卻又隐在暗處,顯得有幾分神秘。
這一瞬間,陳氏有種錯覺,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她那蠢笨的女兒,不過是有着相同皮囊的陌生人罷了。可當她開口甜甜地喊了一聲,“娘”時,她又暗罵自己多心。用這種發自内心的撒嬌語氣喊自己的,除了自己的女兒還會有誰?即便是最高明的戲子,也演不出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親昵與依賴吧?
陳氏這一刻釋然了。
可李建蘭接下來的話,卻又将她從天堂打到了地獄。
李建蘭直接問她,“娘,今日收的那些禮金和禮品呢?”
陳氏以為她小孩子心性,好奇想看看,便轉身開了衣櫃的鎖,一一拿了出來。還笑着說,“你這孩子也皮的很,坑了司馬銳兩百兩還有這麼多金銀飾物,我看你得送回去給人家才行。”
李建蘭面無表情地道,“不用。現在起,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了。”
陳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她。
李建蘭又說了一遍,“娘,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弄來的,理應全歸我才是。”邊說着邊把兩袋碎銀子踹腰帶裡,又把飾物全都抱在懷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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