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白親自教導，指點修行。

　　可惜老闆娘實在是沒有天賦，在大量資源的灌輸之下，堪堪踏進了後天境。

　　這隻是修行之路的第一個境界。

　　“我為你取來天河之水，六寶靈參，極玄金蓮等物，必可塑造出上品靈根。
”

　　姜留白十分認真，欲要行動。

　　“等等。
”老闆娘制止了，雖聽不懂那些物品是什麼東西，但想來不是俗物：“這是我的命數，不可強求。
”

　　“不行！
”姜留白很激動，使用頂尖道藥，定可塑造靈根。

　　“大牛，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

　　老闆娘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

　　“好。
”姜留白與之深情對視，點頭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兩人從沒說過“愛”字，眼裡卻寫滿了愛意。

　　往後的五十餘年，兩人去了很多的地方。

　　觀雪、望山、看海、踏冰等等。

　　賞美景，品美食。

　　期間，姜留白數次取出了延壽之物，欲要讓老闆娘多活一些年頭。

　　凡人吃下一顆年份極深的壽桃，少說能夠延壽數百年。

　　“大牛，我不問你真名，不問你來了何方。
”老闆娘拒絕了：“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決定。
”

　　出于尊重，姜留白沒有暗中行事。

　　又數十年，老闆娘上了年紀，臉上布滿了皺紋，已然很衰老了。

　　“我們回去吧！
”

　　老闆娘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走到頭。

　　回到了家鄉，老闆娘回想着走過的山川江河，好似一場極為不真切的美夢。

　　裝飾簡單的房屋之内，姜留白說道：“聽我的話，讓我為你塑造靈根，好嗎？
”

　　老闆娘的念頭依舊沒變，搖頭道：“即便塑造了靈根，我依然是一個普通人，追趕不上你的腳步，與你有着雲泥之别，不可長相厮守。
”

　　姜留白：“有我在，莫怕。
”

　　老闆娘：“你是天之驕子，能在茫茫人海與你相識，已是上蒼垂憐。
再多的，不可奢求。
”

　　姜留白：“踏上修行路，常伴于我身邊，不好嗎？
”

　　老闆娘：“你注定會走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而我隻是一個累贅。
況且，即便我如你的願，也依然會先你一步離開人間。
到那時，你會更加孤獨。
”

　　姜留白：“我不怕。
”

　　老闆娘：“我怕。
”

　　老闆娘再言：“我是人間一俗女，與君相逢，三生有幸。
往後餘生，願君安康。
”

　　姜留白不舍到了極點，雙手緊握，眼睛泛起血絲。

　　老闆娘認真道：“大牛，尊重我的決定。
不管對你，還是對我，都是一個好的結果。
”

　　數日以後，老闆娘把姜留白趕走了，不讓他為自己養老送終。

　　本來就不好看，老了的話估計會很醜，不能讓你瞧見了。

　　姜留白明面上離開了，暗地裡一直陪着。

　　日夜相伴，目光從未移開。

　　過了十餘年，老闆娘壽終正寝。

　　到死，老闆娘都戴着一個面紗，因為她經常能感覺到，姜留白就在附近。

　　将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遮住，保留幾分美好。

　　姜留白将老闆娘安葬在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不會受到外人的打擾。

　　守墓多年，飲酒千壇。

　　漫漫修行路，終究是要往前看。

　　走着走着，便來到了東土，碰上了佛子。

　　老闆娘自知配不上姜留白，從未說過嫁娶之事，更沒說過“喜歡”和“愛”這等語句。

　　不願修行，是不想拖累了姜留白，成為負擔。

　　即使多活了一些年月，到最後也還是會分開。

　　不是一路人，不可強求。

　　擁有這份回憶，已是極好。

　　姜留白何嘗不懂老闆娘的心思，雖然他心甘情願，但必須要尊重老闆娘的決定。

　　否則，強行塑造靈根和延壽，隻會破壞掉這份相遇。

　　佛門之外，菩提樹下。

　　“雲舒荷，一個很善良的女施主。
”

　　佛子聽完了姜留白的故事，輕聲道。

　　“是啊，她很善良。
”姜留白又喝了幾口酒水，似是想了一些趣事，突然發笑，來了一句：“也很蠢。
”

　　“雖未許下海誓山盟，但已得圓滿之果。
”

　　在佛子看來，那個姑娘是幸福的了卻了這一生，不應悲傷。

　　“對她而言确實圓滿，可我該如何忘卻？
”

　　姜留白記住了那個愛笑的女孩，在心裡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不可抹去。

　　耳邊，還會響起她的聲音，詢問自己是否吃飽了。

　　“為何要忘？
”

　　佛子反問道。

　　“若不忘，如何放下？
”

　　姜留白與佛子近距離對視，發問道。

　　“放下不需要遺忘。
”佛子經曆的那段情劫，任何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真正的放下，是珍惜過去的美好歲月，展望未知的未來：“朝前看。
”

　　“請佛子......解惑。
”

　　姜留白真誠道。

　　“施主講了自己的故事，理應聽一聽貧僧的那段過往，這樣才公平。
”

　　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水，一飲而盡，佛子淺淺一笑。

　　姜留白微微一愣，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

　　這裡可是佛門寶地啊！

　　這也可以說嗎？
佛子談及自身的情劫，不會違背佛門戒律嗎？

　　世人所知的佛子之事，存在着各種版本，有真有假。

　　佛子親口叙述，那肯定細節滿滿，尤為精彩。

　　“佛子，這......合适嗎？
”

　　姜留白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佛門寶殿。

　　“既是放下，有何不可談及。
”佛子毫不在意，始終淡然。

　　“佛子真不愧是得道高僧，是我迂腐了。
”

　　姜留白滿眼敬意。

　　接下來，佛子講出了自己的那段孽緣，眼裡沒有一丁點兒的情緒波動，看破紅塵，隻求佛法，普度衆生，濟世救人。

　　聽着佛子的故事，姜留白不知不覺喝了十幾壺美酒，忘乎所以。

　　尤其是聽到佛子竟将自己的一顆無垢佛心，轉移到了那個女子的身上，庇護其一生平安的時候，屬實震驚到了。

　　數萬年乃至十餘萬年，才會誕生出一個天生的無垢佛心之人。

　　舍棄佛心，以菩提再塑。

　　如今的佛子，已經不需要天生佛心之力的幫助了。

　　佛子和姜留白坐在菩提樹下，相互說了一段往事，熟絡了起來，無話不談。

　　聊完以後，佛子開始念經。

　　聽着誦經之聲，姜留白的内心十分平靜，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兩人就這麼相處着，時而品茶閑談，時而弈棋論道。

　　與此同時，青宗。

　　正在感悟道法的守碑人，聽到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眉頭微微皺起。

　　“老小子，你這麼修煉真是浪費時間。
”

　　說話之人，乃是居住于附近的葉流君。
隔空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