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族衆老生怕丢了性命，發了瘋似的向舊土深處而去，頭也不回，一個比一個快。

　　留下的通道，突然承受了衆老的一同沖擊，頓時出現了裂紋。

　　“隆隆隆...”

　　面對帝君的威脅，古族衆強者哪敢有半分停頓，不顧通道的崩裂迹象，速度絲毫不減。

　　這要是慢了半步，命可就沒了。

　　殊不知，清幽帝君根本沒想着殺了古族的這些家夥，全然不在意。

　　純粹是這些人胡思亂想，方寸大亂。

　　早知帝君真的敢踏進舊土，衆老定然回族了，哪敢在這裡看熱鬧。

　　“轟隆！
”

　　因為衆老不去理會通道承受的壓力，導緻通道的碎裂痕迹變得越來越多。

　　不多時，某個神橋七步的大能一步走錯，觸碰到了舊土的歲月法則。

　　“啊......”

　　接着，他便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動亂，與未知的歲月人傑的足迹拼殺，百餘個回合以後，發出一道慘叫聲而戰死，翻不起半點兒浪花。

　　“小心，不可出錯。
”

　　其餘人看到這一幕，内心生畏，落步的準确度大大提高，十分害怕步了那個人的後塵，意外身亡。

　　古老帝君的手段，實在是太恐怖了。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也不是世間凡人可以抗衡的。

　　神橋後期的頂尖存在，面對蓋世大帝的殘威，隻有逃竄的份，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一世一帝，鎮壓寰宇。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乃一個毫無争議的事實。

　　不朽古族的鼎盛時期，各族有着祖兵，又有本源之力。
聯合起來，倒是可以讓某些時代的帝君給幾分面子，相安無事。

　　直到太微大帝登位以後，滅了一些不聽話的不朽古族，又将其他的古族傲骨打斷了，而後苟活于舊土深處。

　　過了百萬年，不朽古族雖然還強，但遠沒有巅峰時期那般恐怖了。

　　另外，古族隻有依靠祖脈本源，催動祖器，方能發揮出超越神橋之境的一絲力量。
這群老頭拼了命要回去，就是想依靠本源，以求庇護。

　　之前，衆古族合起來，共出去了四十八位頂尖強者，謀求帝屍，欲奪造化。

　　眼下，除去了剛剛死在歲月法則的那位大能，僅有二十二人還活着，大部分還受了傷。

　　損失慘重的古族有不少，比如：真龍一族、聖象古族、鼎玄古族等等。

　　那可是真正的頂尖戰力，若非清幽帝屍的緣故，放到世間簡直是降維打擊。

　　可惜，造化弄人。

　　“砰——”

　　通道受不了一群強者的暴走回歸，一些地方開始塌陷。

　　不幸中的萬幸，這些老頭趁着通道徹底塌滅之前，終于回到了舊土的盡頭，躲到了各自的族中，心有餘悸，臉上的駭然不曾消減。

　　此次事件，足夠讓這群老頭喝一壺了，再不敢小觑外界的局勢。

　　光是養傷，也不知需要多少年，耗費多少頂級資源。

　　“老祖宗，發生什麼了？
”

　　古族内部的衆人，還不清楚外面的事情，當看到一群老祖慌忙焦急的模樣，不安緊張，忍不住詢問。

　　“以後再聊。
”

　　衆老祖沒心思給族中後輩一個解釋，紛紛坐鎮祖脈，做好了随時對付強敵的準備。

　　......

　　清幽帝君隐約感知到神橋之下的特殊存在，本想前去探查，與傳說中的太微碰個面。

　　轉念一想，自身曾被刻上了彼岸的神性印記，今朝雖斷，但還留有餘痕。
若往神橋，容易重蹈覆轍，還是算了。

　　見不到太微，确實有遺憾。

　　不過，人生本就如此，不可能十全十美。

　　踏至舊土，選擇自己的落幕方式，已是幸事，不能奢求太多。

　　“殘存的歲月法則，能否看到過去的自己？
”

　　清幽帝君已至舊土，逐漸深入。
當發現這裡存留着特殊的歲月法則，不僅不懼，反倒心生期待。

　　“當”

　　一步步前行，意識之力已經到了極限，視線愈發模糊。

　　走至舊土的深處，觸動了混亂法則，引得古老人傑的痕迹顯化而出，殺意凜冽，威勢滔天。

　　面對古之強者的虛影，清幽帝君一臉淡然，任其攻來。

　　拖着殘軀敗體，與人傑虛影而戰，三生有幸。

　　打了一會兒，動作遲緩，身體出現了很多傷痕。

　　意識已經撐不住了，最後一絲離體而出。

　　那一刹那，時間像是定格住了。

　　清幽帝君看到了一個小鎮，沿着街道直行，盡頭是一條小溪流。

　　岸邊，有一棵梅樹，正直花開之際，芬芳随清風飄來，沁人心脾。

　　梅樹下，一個身着淺藍色長裙的姑娘，戴着面紗，蛾眉螓首，氣質高雅，又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段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

　　下山化緣修道的小和尚，下意識走到了梅樹下，雙手合十，作揖一拜，聲音稚嫩：“小僧圓幽，見過女施主。
”

　　“哪裡來的小和尚？
”

　　藍衣姑娘回眸一眼，上下打量，聲音空靈悅耳，如同百靈鳥。

　　“山上來的。
”

　　小和尚指着身側的一座大山，怯弱低頭，不敢與姑娘直視，聲音低弱，老實回答。

　　“你來與我搭話，有什麼事？
”藍衣姑娘看得出這個小僧尼初出茅廬，涉世未深，打趣道：“我今晚的吃食都沒着落，沒法給你施舍齋飯。
”

　　“姑娘餓了嗎？
”聽到姑娘沒有食物，小和尚毫不猶豫地從懷裡取出了化緣而得的碎米，拿着一個布袋子裝着，遞了過去：“小僧有些吃的，可以給姑娘。
”

　　看着小和尚遞來的布袋子，藍裙姑娘明顯愣了一下，心裡想着這個小和尚是真傻呢？
還是單純呢？

　　怪可愛的。

　　就這樣，兩人結了緣，坐在梅樹下，燒了一鍋清水粥。

　　他下山化緣，以求佛法。

　　她受傷逃難，于此地隐居。
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早已辟谷。
可是，看着面前的清粥，莫名有了一絲饞意。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一笑。

　　一眼萬年，無盡苦澀。

　　清幽帝君意識消亡的那一刻，終于尋到了年少時的身影，也看清了那個姑娘的容顔，不再似記憶中那般模糊，格外清晰。

　　“我，找到了。
”

　　帝君右手往前一探，看似什麼也沒抓住，實則抓到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帝君，笑了。

　　嘩——

　　下一刻，清幽帝君的肉身被歲月法則吞噬，很快化作了虛無，成了歲月長河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