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女子,身着白裙,長發如瀑。
眉如柳葉,眸若星辰。
雙手端着一壺酒,微微俯身,舉止禮敬。
其名蘇淺然,璇令聖地的現任聖女。
蒼禦州極具盛名的天之驕女,已入神橋之境,同輩無敵,受到無數年輕俊傑的青睐。
說起此女,倒是與陳青源有過一段交集。
那時候,王桃花有意給蘇淺然搭上一條機緣,讓她成為陳青源的侍女,奈何她自覺恥辱,不肯答應。
後來,等到陳青源的身份來曆傳至諸天各界,蘇淺然後悔莫及。
看在王桃花的面子上,陳青源傳授了一門劍術絕學給蘇淺然,且為她塑造出了一顆道可通天的劍心。
“進來。”
嚴澤一念落下,解除了禁制。
聲音随着清風,飄到了蘇淺然的耳中。
有了前輩的準許,蘇淺然才敢入内。
步履輕盈,淩波微步。
這些年,蘇淺然多次過來奉上美酒與珍果。
能夠差遣聖女的人,放眼整個璇令聖地也屈指可數。
不用多想,那人正是王桃花。
假借送酒的名義,讓蘇淺然多露幾次臉。哪天嚴澤心情好了,随手指點一下,都可讓蘇淺然受益匪淺,省去無數年的苦修。
雖然王桃花的實力遠在嚴澤之上,足可親自教導蘇淺然,但不能小瞧了天下群雄,多方面求道,不是壞事。
對于王桃花的小心思,嚴澤豈會不懂,時常指點,甚至還傳了一門曾在證道之界得來的準帝之法。
來到湖畔,蘇淺然擡眸一看,眼中泛起異樣的波光,朱唇緊抿了一下。
一眼望去,亭中除了嚴前輩以外,還有一人。
一個年輕人!
這人是誰?
為何能與嚴前輩平起平坐?
這一瞬間,蘇淺然的識海中蹦出了許多疑惑。
盡管她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濤,仍然保持着鎮定,步伐沉穩,踏水行來。
出于極強的好奇心,蘇淺然忍不住向陳青源瞥去一眼,又急忙低眉,不想失了禮數。
走至亭外,蘇淺然欠身一禮:“前輩,希望您能喜歡。”
手中的這壺酒,慢慢飄到了亭内的桌上。
“前輩可有别的吩咐?”
很多年前,蘇淺然随同長輩,目睹了嚴澤渡過天罰,踏入神橋第九步的驚世場面。再加上嚴澤的指點與傳道,她打心底裡尊敬,不敢有絲毫懈怠。
“沒了。”
嚴澤輕聲回應。
随即,端起了桌上的這壺酒,直接打開,斟滿兩杯。率先将一杯美酒送到了陳青源的面前,含笑低語:“公子,請品鑒。”
關于陳青源的身份,不可傳了出去。
因而,‘尊上’這個敬稱自然不可用,得換一個。
“嗯。”陳青源輕輕點了一下頭,左手端起這杯美酒,慢慢送到了嘴邊,香醇濃郁,遠非俗世凡酒可比。
尚未離開的蘇淺然,明顯呆愣了一下。
屹立于當世之巅的準帝大能,竟然親自給一位年輕人斟茶倒酒,甚至還稱其為‘公子’,言行禮敬。
刹那間,蘇淺然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莫非此人來自某個大勢力?
可是,即使是不朽古族的人,也沒理由讓嚴前輩這般禮待吧!
好奇心爆棚,讓蘇淺然鬥膽擡頭,仔細瞧了幾眼。
樣貌俊朗,氣質出塵。
至于修為境界,居然是金丹之下,令蘇淺然極為錯愕,懷疑是自己感知出錯了。
然而,觀察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匪夷所思,不能理解。
金丹之下的蝼蟻,憑什麼能與準帝存在對坐品酒。
蘇淺然嬌軀一顫,内心深處掀起了驚濤駭浪。
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她便強壓住了内心的躁動,表面平靜,躬身一拜:“晚輩告退。”
懷揣着無比複雜的心情,轉身走向了外面。
遠離了這片區域,蘇淺然的臉上才流露出了驚色,站在原地發愣,陷入了深思。
許久,回過神來。
騰雲駕霧,趕至璇令聖地。
徑直走進了一間奢華的雲海宮殿,站在殿門之外,恭敬至極,低眉回禀:“祖師,酒水已經送給了嚴前輩。”
“嗯。”殿内,王桃花躺在一個搖椅之上,一副慵懶的模樣,輕聲回應。
過了一會兒,感知到蘇淺然還在殿外站着,王桃花的一縷神念探出,發現了其臉上的異常神色,說道:“有事直說。”
“啟禀祖師,今日弟子為嚴前輩送酒之時,有一人在旁,與嚴前輩同坐品酒。”
若不将這個疑問說出,蘇淺然心中難靜。
“哦?”躺在椅子上的王桃花,慢慢睜開了眼睛,生出了幾分興趣,訝異道:“是誰?”
“弟子不知那人是誰。”蘇淺然回複道:“那人很年輕,嚴前輩稱呼其為公子。而且......”
“而且什麼?”
王桃花催促了一句。
“弟子眼拙,發現那位公子的修為僅有天靈境。”
蘇淺然微微低眉,如實道來,毫不隐瞞。
肉身六境,後天境、先天境、黃、玄、地、天。
天靈境之上,則是金丹境。
唯有達到了金丹境,才可稱得上是真正的修行者。
“什麼?天靈境?”王桃花興趣高漲,沒繼續躺着了,馬上坐了起來,眯起了雙眼,欲要親自去打探情況:“那我得去看看了。”
“祖師,弟子向您禀告此事,不會沖撞了嚴前輩吧!”
蘇淺然擔心這一點。
“不會,他要是有意隐瞞,不會讓你瞧見。這分明是借你之口,将消息傳達于我,引我過去。”
都是老朋友了,王桃花哪能猜不到。
聽到了祖師爺的這番話,蘇淺然的内心安了不少。剛才她一直糾結,要不要将事情告知給祖師。
不說,那就是對祖師不敬。說了,可能會引起嚴前輩的不悅。
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因此,蘇淺然剛才一直站在殿外不走,等着祖師問話,那樣才好順勢說出。
“哐當”
厚重如山嶽的殿門,忽然打開了。
蘇淺然沒看見祖師爺的身影,可那股環繞于四周的無形威壓慢慢散去。她知道,祖師定是已經走了。
等了片刻,确認祖師不在殿内,蘇淺然才慢慢直起了腰,轉頭望向了遠方,朱唇緊抿,深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