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畫面漸漸變化,是一處凡人王朝的國都。
市井小巷,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雖無靈氣流轉,但有紅塵韻味。
陳青源氣質超俗,猶如畫中仙。
他的到來,引得無數凡人的注視,心生敬畏,自主讓開了一條道路,不敢阻攔,不敢靠近。
無視了他人投來的目光,陳青源走到了一家酒樓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擡頭看着酒樓的牌匾,感慨良多。
“福然樓。
”
輕聲念叨了一遍,過往的一些記憶碎片呈現于眼前,從模糊到清晰,猶如昨日,曆曆在目。
曾經的記憶與現在所見之景相融合,有種橫渡歲月長河,前往過去的錯覺。
“公子,可要入内品酒?
”
門口的幾個小厮躬身相迎,小心翼翼,既尊敬,又害怕。
他們僅是看了一眼陳青源,就覺得此人無比尊貴,連王公貴族都遠遠不如。
“嗯。
”
陳青源掙脫了過往思緒的束縛,輕輕點頭,緩步走進了酒樓。
在一衆人的簇擁下,落座于二樓的一個雅座,視野開闊,兩側由屏風擋住,旁人不可窺視。
“這是本店最好的酒水,希望公子莫要嫌棄。
”
聽說有一位氣質絕佳的公子爺前來飲酒,掌櫃親自過來招待,拿出最好的酒水與菜肴,不敢有絲毫怠慢,畢恭畢敬。
“站在樓梯口的跑堂,讓他過來伺候。
”
陳青源提出要求。
“好,小人這就去辦。
”
掌櫃雖然疑惑,但不會多問,連忙回複。
随即,掌櫃找到了相對應的跑堂小厮,語氣嚴厲的囑咐道:“你一定得将這位爺伺候好了,切莫得罪。
否則,咱們都得倒黴。
”
“知道了。
”
跑堂小厮看起來年過三十歲,穿着粗布衣裳,皮膚粗糙,面容滄桑,飽經風霜。
“上點兒心,隻要今日平安無事,月底我給你雙倍工錢。
”
警告了一句,自然要給點兒甜頭。
掌櫃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擺出一副很看好的模樣,和藹可親。
“莫要讓貴客久等,去吧!
”
掌櫃催促了一下。
随後,小厮來到了二樓雅座的位置,看到了坐而品酒的陳青源,不卑不亢,面無表情,行禮一拜:“公子有事請吩咐。
”
“坐。
”
陳青源指着面前的一個空位,對着面前的小厮說道,明明以前經曆過一次了,可依然饒有趣味,心中感慨萬千。
小厮站着不動,低眉道:“不敢。
”
“這個世上,會有你不敢幹的事情嗎?
”
陳青源嘴角上揚,說出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指名點姓要讓這個小厮前來伺候,擺明了是沖着他來的。
小厮在記憶中搜尋了很久,确定自己從未見過陳青源,心頭疑惑,表面上卻平淡如水,故作糊塗:“公子這話,小人不明白。
”
“為了報仇,孤身入妖域。
斬象祖,鎮蛇君,橫推百族,難覓敵手。
”
說完,陳青源喝了一口酒,輕輕歎息。
小厮擡頭看着陳青源,沉默不語。
他的道侶因妖族大能而亡,悲痛不已。
後來苦修多年,提刀殺進了妖域,隻為報仇雪恨。
結果沒有意外,他成功了卻了仇怨。
可是,仇恨沒了,人也就喪失了目标。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與亡故道侶初見時的地方,融入這片土地,成了一個不起眼的跑堂小厮,渾渾噩噩的過着日子。
“諸天各界,依然流傳着你的故事。
”
陳青源又說。
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恍若回到了過去,重新走上一趟。
小厮不再裝啞巴,眼神鋒利,身上湧動着的氣勢絕非凡俗生靈,聲音沙啞:“你是誰?
”
陳青源還是和過去一樣,自報姓名:“陳青源。
”
小厮想了很久,沒有頭緒:“沒聽說過。
”
陳青源:“未來,這個名字将響徹寰宇。
”
小厮:“好大的口氣。
”
陳青源:“與我同行,你會看到的。
”
小厮果斷拒絕:“沒興趣。
”
陳青源:“我有一位朋友,刀道境界不在你之下,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
小厮:“沒有。
”
陳青源:“好吧,那我下次再來。
”
不再糾纏,轉身離去。
剛走出了酒樓的大門,時空逆轉,周邊的環境有了變化。
時光荏苒,昔日的酒樓已經不見了,立于此地的王朝不知更替了多少次。
每隔一段時間,隐居于此的刀客便會換一個身份,過着平淡樸實的生活,想以此走到人生的終點。
刀客成了一個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距離上次相隔了幾百年,陳青源第二次拜訪。
田邊的茅草屋之内,兩人對坐,喝着雜釀。
“你的名字很響亮,我聽說了。
”
刀客雖然隐居于此,但無意間會聽到一些驚天動地的事件,其中便牽扯到了陳青源。
“要不要與我同行?
”
陳青源再次邀請。
“不要。
”
刀客如初見之時,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離開前,陳青源将刀客家裡的雜釀全喝完了,一聲不吭地走了。
虛空扭曲,畫面又變了。
過了很長時間,陳青源第三次拜訪。
刀客居住于河邊,成了一個擺渡人,以此為生。
“你來了。
”
看到從遠方走來的陳青源,刀客沒覺得意外,平淡的打了一個招呼。
“近期得了幾壺好酒,分你一壺。
”
陳青源過來坐了一個時辰,又邀請,遭到拒絕,随即離去。
類似的劇情,一共發生了五次。
關于陳青源的威名,刀客聽了很多。
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卻已成為了極為要好的朋友。
某一天,陳青源第六次登門拜訪。
此次沒有邀請,隻是聊了聊天。
聊完了,準備離開。
“你是不是忘記說什麼了?
”
刀客看着陳青源剛剛轉過去的背影,開口道。
陳青源背對着:“沒啥說的了。
”
刀客問:“嫌我老了?
”
陳青源:“沒有。
”
刀客:“那這一次為何不邀我同行?
”
陳青源:“接下來的路,九死一生。
”
刀客:“如果不危險,我還不會去。
”
陳青源:“你腦子有問題吧!
”
刀客:“确實有問題。
”
“想死就跟着吧!
”
“好。
”
早在很多年前,刀客便動了自我了斷的念頭,可他承諾過故去的道侶,要好好活着,所以才堅持到了今日。
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況且,死前與好友同行一段路程,乃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