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為了挽回賀家的名聲，下了血本，給賀夢煙的兩個鋪子都不錯。

　　 其中一間在縣衙附近，是個兩層的鋪子，上個月才整好，還沒開始賣東西。另外一間在縣城南邊，離城門近，現今在賣酒。

　　 賀夢煙捏着兩張鋪子的地契，非要黎語選一個：“今日若不是黎老闆，我這輩子就毀了，這鋪子理應有你一間。”

　　 黎語自然不接，今日她無非就是多說了兩句話，功勞沒有大到要一間鋪子的地步。

　　 倒是賀夢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她把賀夢煙的手推回去，道：“我和你今日當衆下了那甯氏的面子，差點讓你們家老夫人也丢臉，她們應是己經恨透我們了。等這些賓客走後，她們多半會找你麻煩。”至于她，有嘉甯郡主的名頭在，她們應該不敢跟她動手。

　　 賀夢煙倒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再壞也不會比以前更壞了。”反而，她覺得以後會好一些，至少甯氏不敢像以前一樣苛待她。

　　 縣裡的夫人小姐們愛看熱鬧，以後誰家賞花看草的，在邀請甯氏的同時，也一定會邀請她。屆時甯氏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就必須給她做新衣和新發簪。

　　 她過去一年也穿不到一件新衣服，現今一年至少得有好幾套了。

　　 還有祖母。

　　 祖母以前不喜歡她，主要是因為不喜歡她娘，所以忽視她、任由甯氏折磨她。可剛剛宴會快要結束時，縣令夫人誇了她，贊她有孝心，是個好的。

　　 不管内裡如何，她如今在江陽縣算是有了好名聲，這對于賀家是有利的。祖母重利，看在她有用的份上，至少會對她好一點點。

　　 賀夢煙想着，眼眶酸酸的。她被欺負了好幾年才想到反抗，結果因能力不足處處被甯氏為難，若沒有黎老闆，她這輩子都完了。

　　 按一下眼皮，賀夢煙繼續把鋪子的地契往黎語手中塞，“黎老闆，這兩個鋪子你必須拿走一個。”

　　 黎語：“......”沒看出來，她在這種事上這麼執拗。

　　 兩人在這邊推讓着，伺候賀老夫人的張婆子走了過來。

　　 “黎老闆，大小姐，後面己經準備好，要開唱了，老夫人請你們過去聽戲。”

　　 *

　　 鋪子的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賀夢煙隻好與黎語一起先去聽戲。

　　 賀家後院有個專門的戲台，平日裡賀老夫人或者甯氏無聊，想看戲了，便從外面請人來唱。

　　 兩人到的時候，女眷們都還未坐好，正以縣令夫人為中心，圍在一起說話。

　　 瞧見黎語，縣令夫人一把将她招呼了過去，“黎老闆，我們都在說宴會上的點心，那是你做的？”

　　 黎語先點頭再搖頭：“菊花餅是我做的，其他幾樣是和我一起做生意的嫂嫂和嬸子們做的，諸位夫人小姐可還喜歡？”

　　 “自然喜歡，那涼粉做的可真好吃，配着軟爛的紅豆和糯團子，滑滑甜甜的，若不是天涼，我指定要多吃兩碗。”一個打扮精緻的小姐道。

　　 衆人笑成一團，“你呀你，真是個饞貓！我倒是喜歡那棗糕，棗香濃郁，糕皮筋道。”

　　 “我最喜歡菊花餅，有菊花的香氣。黎老闆，你這幾樣點心可賣？為何我從沒聽說過？”

　　 黎語快速掃過西周，道：“除了菊花餅，其他幾樣東西我己經做了幾月，諸位沒聽說過嗎？”

　　 現場有一半人搖頭，另外一半點頭，但是表情遲疑。

　　 俄而，一個夫人道：“我倒是聽說了，還派家中的下人去買過，但是那棗糕和米糕的味道與今日吃到的大相徑庭，不知為何會如此。”

　　 黎語想到一個可能：“...或許是買了其他家的，自我們的點心在黃梅鎮上火了後，便一首有人模仿。約摸是您家裡的下人買到了他們做的。”但是還不對，點心生意在縣裡的知名度不會那麼低，應是有其他的原因。

　　 這時，賀家的人招呼大家坐好聽戲，黎語隻好暫時收回思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

　　 按着黎語的身份，今日坐不了前排，但是縣令夫人喜歡她，賀家便讓她與縣令夫人坐到了一起。

　　 甯氏看見，拽緊了帕子。

　　 在縣令夫人點名黎語的身份之前，她并不了解黎語的情況，她隻當黎語是賀夢煙情急之下拿來糊弄人的廚子，結果就是這一點疏忽，讓她顔面掃地，她維持了多年的好名聲毀于一旦。

　　 甯氏幾乎氣炸了肺，但黎語有嘉甯郡主和縣令夫人護着，她暫時不敢找麻煩。

　　 黎語感受到來自甯氏的死亡視線，擡頭看了她幾眼。

　　 甯氏恨恨的别過了頭。

　　 黎語笑笑，繼續聽戲。

　　 *

　　 一場戲唱了大半個時辰，結束後，今日賀家的壽宴算是結束了。

　　 黎語跟衆人道别，準備回後面的竈房帶韓小梅和吳嬸幾人離開。

　　 賀夢煙還想給黎語鋪子，卻被甯氏叫住。

　　 甯氏的笑容極其和善，“夢煙，你作為賀家大小姐，可不能現在就走，你得跟着我去送這些夫人小姐。”

　　 賀夢煙不好意思地看向黎語。

　　 “去吧。”黎語擡擡下巴，聲音幾不可聞：“這正是你做個好名聲的時候。至于其他的事，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再說。”

　　 *

　　 賀夢煙随着甯氏而去，黎語到竈房找到韓小梅幾人，領着他們一起回家。

　　 不同于來時，這次出去，賀府的下人看幾人的眼光有羨慕的，也有害怕的。賀家竈房的掌廚甚至主動幫黎語他們拿竹筐，被黎語攔住。

　　 “這些都是小東西，不勞煩你們了。”黎語把能放到竹筐中的東西放到竹筐裡，然後挂到扁擔上挑出去。

　　 *

　　 幾人從側門魚貫而出，黎語找到自家的驢車，與大家說說笑笑往住的小院走。

　　 路過一個街角，突然有人叫她。

　　 她扭頭看去，便見縣令夫人坐在馬車上，正掀着簾子看她。

　　 讓吳嬸幾人等着，黎語上前跟縣令夫人道謝。

　　 不得不說，今日縣令夫人幫了大忙，若不是她，她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得費一些力氣。

　　 “你不必謝我。”縣令夫人道：“我是看不慣那甯氏的做派，才主動說話的，倒是有件事我想問你。”

　　 黎語道：“您請說。”

　　 縣令夫人斜眼看她：“你何時将鋪子開到縣裡來，我素日裡想買鹵肉和點心，還要派人去鎮上買，委實麻煩。”

　　 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