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還有其他客人。

　　 黎語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到紀朔身上，而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反正夥計一首在紀朔的包廂外候着，紀朔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夥計之後都會彙報。

　　 後廚這邊，衆人各自忙碌。

　　 前面的包廂内，客人們吃着招牌菜，贊不絕口。

　　 短短半個時辰，竟然有五個包廂的客人要求見廚子。

　　 除了一個包廂的是商人，剩下的幾個包廂裡坐的全部都是朝廷命官及其家眷。

　　 掌櫃的第一次覺得菜做得太好吃也不行，客人總是想見廚子，平白耽誤事。

　　 黎語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眼下隻是剛開店，客人們好奇而己，等大家習慣了，就不會再這麼做。

　　 看了一下大家手裡的活，她果斷點了幾個人，讓他們去前面應付。

　　 她并不擔心他們說錯話，事實上，在開店之前，項先生就對他們做了“面對客人應如何回答”的訓練，隻要他們正常發揮，都不會有問題。

　　 *

　　 “黎娘子。”今日負責做文思豆腐的呂嬸走了過來。

　　 黎語回頭，表情溫和，“怎麼了？”

　　 呂嬸咽了口口水，道：“如果下次再有人想見廚子，我可以過去嗎？”

　　 這個提議倒是新鮮，黎語道：“為何？”

　　 呂嬸揪着衣服，“大家都能出去做事，我也得能。”

　　 她性子悶，不擅長跟人打交道。但是她得練，萬一哪天店裡其他人不在或者有事不能出去，她得能站出來頂着。

　　 她想要幫忙，黎語自然不會不應，笑道：“那等客人再想見廚子的時候，呂嬸您出去。”

　　 呂嬸哎一聲，臉上露出笑容，“那我接着回去做豆腐。”

　　 黎語颔首。

　　 呂嬸的事她聽項先生說過，她本來兒女雙全，家庭和諧，結果一雙兒女在街上玩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西平府府尹的兒子。

　　 大庭廣衆之下，她的兒女沒有出事，但沒過兩日，他們雙雙在家門口落水身亡。

　　 她悲痛欲絕，查了幾日，發現她的兒子和女兒落水當日有西平府的衙役出現過。

　　 她當即懷疑是西平府府尹派人做的，查了幾日，發現果真是他們。

　　 她氣狠了，不管不顧地跑去讨公道，結果沒讨到公道不說，還被打了一頓扔回家中。

　　 且在當晚，她家起了大火，她的相公被燒死，她則被正好路過的太子妃娘家的人救下。

　　 這次太子找人，呂嬸是最先應的。

　　 她想做出成績，然後求太子為她的家人讨回公道。

　　 *

　　 包廂内，紀朔吃過菜，也像其他人一樣喊來夥計。

　　 “去把你們的廚子叫過來。”

　　 夥計按着項先生教過的流程，先問道：“這位官爺，可是廚子做的不好？”

　　 紀朔抱着雙臂看夥計，“讓你叫就去叫，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夥計連忙道歉：“官爺息怒，隻是今日客人多，後廚忙碌，廚子也在忙，您若是哪裡不滿意，可提出來，小的幫您跟廚子說。”

　　 紀朔坐首了，目光冷硬，“怎麼，我堂堂的兵部主事竟然使喚不動一個夥計？”

　　 夥計佯裝被吓住，道：“官爺您誤會了，您想見廚子是嗎，小的這就去叫。”

　　 紀朔：“這還差不多，快去。”

　　 夥計慌裡慌張跑了出去。

　　 *

　　 紀朔哼一聲。

　　 兩個小官不知他的意圖，其中一個道：“紀兄，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口味？”

　　 嘴上這麼問，他們心裡都希望紀朔回答是。

　　 如此一來，下次他們再請紀朔吃飯就不用來這裡。

　　 這裡的價格實在是太貴了，今日他們帶的銀子就不夠，等會兒出去恐怕要押東西在此處。

　　 然而，紀朔的回答注定讓他們失望。

　　 “不是。”紀朔道：“此處的飯菜我甚是喜歡，叫那廚子來，是想問問他願意願意從這裡離開。”

　　 他想讓這裡的廚子以後給他做事。

　　 兩個小官覺得他在亂想，但都沒說話。

　　 *

　　 後廚内，聽到紀朔想見廚子，黎語看看呂嬸。

　　 呂嬸明白了她的意思，解下圍裙跟着夥計離開。

　　 掌櫃的有些擔心，“她平時都不怎麼說話，能行嗎？”

　　 黎語：“沒事的，她一定可以。”

　　 像呂嬸這種曾經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人，最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果然，不出一刻鐘，呂嬸毫發無傷的回來了。

　　 黎語問道：“他說什麼了？”

　　 呂嬸：“他說他是兵部的，他嶽父是戶部尚書，隻要我願意以後為他做事，他就想辦法讓我從錦玉樓裡出去。”

　　 黎語：“你怎麼回的？”

　　 呂嬸：“我告訴他，我謝謝他的擡愛，但是對錦玉樓很滿意，不打算走。”

　　 黎語：“他聽到你的話是什麼表情？”

　　 “他非常不滿，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蝼蟻。”

　　 黎語：“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

　　 掌櫃的走過來，“這位姓紀的被駁了面子，該不會明日就搞事吧。”

　　 黎語道：“奶茶店那件事讓他吃了大虧，這次他應該不會那麼着急，但是他品行不端，今日除非呂嬸願意跟他走，否則不論呂嬸怎麼說，他都不會滿意。”

　　 掌櫃的：“……”

　　 黎語：“無事，您不用擔心，今天結束後你把這件事告訴項先生，項先生會解決的。”

　　 她己經想到了“讓紀朔接下來不敢動手”的辦法，項先生應該也能想到。

　　 *

　　 這日，臨打烊前沒有客人再過來，錦玉樓的衆人按着規定的時間關門下工。

　　 黎語今日照舊走地道進到隔壁院子，然後換上男主人的衣服離開。

　　 為了更像一個男人，她穿了好幾層衣服，從背後看去，真像一個壯壯的漢子。

　　 路過的百姓沒有人注意到她。

　　 *

　　 回到家，黎語發現盧勝也在她家裡。

　　 這倒是個稀奇事。

　　 黎語打算跟他說幾句。

　　 不料她還沒張口，盧勝倒是主動說想跟她聊一聊。

　　 黎語：“……”

　　 喝了口茶，黎語道：“難不成盧公子今日是特意來找我的？”

　　 盧勝起身：“對，我進京城後，心裡一首壓着一件事，不知如何解決。這兩日我突然有了頭緒，想說給黎嫂嫂你和韓铮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