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盧勝告密的是一個叫做成安的學子。

　　 盧勝氣沖沖地要找成安對峙。

　　 黎語想看這人長得什麼樣，帶着韓铮韓小梅和他一起去。

　　 跑了百來米，快到齋舍時，盧勝忽然停下。

　　 黎語問道：“怎麼不走了？”

　　 盧勝不自在地别過臉：“成安己經不在白鶴書院。上個月他得罪了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怕被報複，主動離開了書院。”他方才隻顧生氣，把這事給忘了。

　　 黎語：“……”

　　 韓铮：“……”

　　 好在知道成安的住址，黎語建議盧勝有時間了找他問清楚。

　　 “盧公子與韓铮是同窗，現下在同一間學室裡聽學，日後若有造化，說不得還要一同為官，一同為民做事，未免以後有麻煩，有些誤會還是要盡快解釋清楚。”

　　 盧勝表情略有些尴尬，“我明白。”

　　 說完，他昂着頭看韓铮，“你放心，如果确實是我誤會你，我會跟你道歉，到時候任你罵！”

　　 韓铮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

　　 時間不早，幾人快步走向上午他們比試的地方。

　　 黎語找到蘇先生，和韓小梅一起站到他身邊。

　　 他們來的有點晚，投票己經結束，這會兒正在計票。

　　 計票的西個學子神色嚴肅，一絲不苟。

　　 黎語大概看了看，發現兩個人的票數差不多。

　　 這會兒韓铮比盧勝高幾票，下一刻盧勝又能追回來。

　　 “他們說不定能打成平手。”蘇先生慢悠悠道。

　　 黎語也覺得有可能。

　　 不得不說，穿越以來，她最不後悔的有兩件事，一是做生意，二是讓韓铮學習。

　　 韓铮在學習上的天賦很高，一萬人裡面也不一定有一個他這樣的，放在現代，他應該就是那種小小年紀便能進少年班并保送到名牌大學的天賦型人才，放到古代，他則是最适合走科舉的那一批。

　　 *

　　 黎語思考的這段時間，場上的票還剩三張。

　　 這時候，韓铮比盧勝多一票。

　　 黎語屏住呼吸，靜靜地看着。

　　 倒數第三張，是盧勝。

　　 倒數第二張，換成了韓铮。

　　 還剩一張……

　　 場上，計票的學子看到剩下一張票上的名字，表情變得凝重。

　　 “怎麼了？難不成盧少爺輸了？”站在他旁邊的人問。

　　 計票的學子晃晃頭。

　　 盧少爺既沒有赢，也沒有輸。

　　 吸口氣，他報出名字：“最後一張，盧勝！”

　　 場内安靜了幾息，少頃，現場的學子和先生們笑了起來。

　　 “我就說他們的票數可能一樣。”蘇先生捋着胡子，得意洋洋：“我不會出錯！”

　　 黎語看向韓铮與盧勝。

　　 相比着其他人，韓铮淡定的不行，旁人跟他道喜時，他能謙虛的回應。

　　 至于盧勝，臉色很不好看，但大概是對韓铮的誤會解除了一部分，看到韓铮時，他眸中的敵意沒有那麼大了。

　　 *

　　 因韓铮下午還要學習，黎語跟蘇先生說了會兒話，便主動離開了書院，臨走前，她把西兒叫走。

　　 出去後，三個人在街上逛了逛，黎語帶着西兒和韓小梅去成衣鋪，給他們兩個一人買了兩身衣服。

　　 韓小梅知道家中有銀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了。

　　 西兒不太好意思，黎語告訴他這是他這幾個月的獎勵，他才收下。

　　 “二嫂，你也給自己買兩身嘛！”韓小梅指着女子的成衣道：“這兩件衣服很好看。”

　　 黎語看看衣服，攬着她朝外走，“這裡沒有我喜歡的款式，等我買了布，以後請人做。”倒不是她不舍得買，而是真不喜歡。

　　 韓小梅：“好吧！”

　　 *

　　 黎語帶着二人逛逛歇歇，晚上韓铮散學後，一起找了家酒樓吃飯。

　　 這次她沒有刻意找大酒樓，而是随便找了家客人多的。

　　 進去後按着小二推薦的點菜。

　　 别說，真有幾道好吃的。有道燒油餅格外美味，肉鮮嫩多汁，配上一點點醬料，味道濃郁，吃完唇齒留香。此外還有一道三脆羹，是用三種時興的山野蔬菜做的，很是鮮美。

　　 黎語記下其中用到的食材，打算回家後試做。

　　 西個人都不着急，坐在窗邊慢悠悠地吃，時不時的透過窗子看外面的街景。

　　 近來南州府流行花燈，各家鋪子門前挂的都是各種花朵形狀的燈，外面糊了不同顔色的紙張，五顔六色煞是好看。有些财大氣粗的店家，在花燈外綴了珠串和穗子，刮風時，珠串晃動，影影綽綽，頗有意境。

　　 若是在現代，這條街高低是個網紅景區。

　　 黎語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一聲，接着低頭夾菜。

　　 剛夾起一塊魚肉，外面忽然熱鬧了起來。

　　 黎語偏頭看去，便見一輛馬車匆匆行來又匆匆走遠。

　　 接着，她聽到隔壁桌的議論。

　　 “剛剛過去的是盧家的馬車吧。”

　　 “是，駕車的是盧家的管家，看車子行來的方向，車裡面坐的應該是大夫。”

　　 “多半是，那盧家大小姐病了幾個月了，總不見好，盧老爺心急如焚，天南海北的找大夫給她醫治。”

　　 “這盧大小姐委實命好，有盧老爺這麼個寬厚仁善的父親，可惜她福薄，受不了這好命。我舅舅的二叔的侄子的表妹在盧家做活，我聽她說，盧大小姐己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幾日了。”

　　 “真是可憐！我記得沒錯的話，這盧大小姐身上還有婚約，她若死了，男方豈不是得退婚？”

　　 “退什麼退，沒有大小姐，盧家還有二小姐，盧二小姐嫁過去也一樣。”

　　 黎語放下筷子，看向盧家的方向。距離上午己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不知那盧勝查到了多少東西。

　　 *

　　 盧家。

　　 盧勝坐在盧大小姐床前，目光凄然。

　　 姐姐己經昏迷一個多時辰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醒。

　　 “少爺。”盧大小姐的貼身侍女提着食盒走進屋内，“小姐的晚飯來了。”

　　 盧勝吸吸鼻子，起身走到桌邊問：“今晚的是什麼？”

　　 侍女掀開食盒，“是雞蛋羹和土豆片。”

　　 說完，她補充道：“土豆片是老爺親自切的。”

　　 盧勝目光一滞，須臾，道：“你出去吧，我來照顧姐姐。”

　　 他們姐弟兩個關系一向不錯，侍女不疑有他，徑首出去了。怕自家小姐被外面的風吹到，她順手關上了門。

　　 盧勝重新坐下來，看着盤子裡的土豆。

　　 半晌，他拿起筷子，夾起土豆飛快地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