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過年了,往醉裡喝!
這年頭,讨吃子滿街串很平常,大年三十兒早上,七十歲老人,七歲小孩,還滿街巷轉着要錢要白面,讓人看見了很反感。首發免費看書搜:晉江文學城 jinjiangwxc.com
秦玲看着他倆走過去,再貼到親哥跟前小聲說:“大年三十了他們還出來要飯,好歹待在家過年呀!”
周園園站在院子門口,兩個讨吃子站在周園園眼前,小聲說:“掌櫃的好心人,給上些吧,我娃給你磕頭拜年。”
小孩子跪下就給周園園磕頭。
周園園往後退了兩步,嘴裡喊了一聲:“川,玲兒!”
秦川一大步上前,護在媳婦身前,聲音很大:“過年了不在家待着,還跑出來要東西?趕緊回去!”
小孩還在磕頭,他不起來。
不給他們點東西他們是不會走的。
秦川又喊:“玲兒,你進去拿個花馍丸子,趕緊打發他們離開。”
這兩天不開鐵大門的原因也有這個,動不動進來要飯的,他們走街串巷要一碗面要一個饅頭要兩毛錢。
秦玲跑進去,拿了丸子饅頭給他倆,嘴上勸:“趕緊回去吧。”
廚房裡,趙秀梅嘀咕:“人家要的馍曬幹了喂牲口,要的面賣給糧店,你以為人家真是讨吃的?”
秦川苦笑。
八十年代這個時間,小孩老人,婦人男人,時不時碰見要饅頭要面,可他們有家有房。
他們坐在一起誇耀誰今天要的面多,那個巷子人好,能多要兩毛錢。
秦川臉上的愉悅慢慢收斂。
十八年前,一個七十歲老人領着三歲親孫子,在下雪天裡,走一個半小時走到鄉上,挨家串巷,要了半袋子白面拿回家過年。
十八年前是65年。
爺爺說,往前再推三年,川孫,你媽懷着你出去要飯,差點餓死在半路。
一對老小讨吃子,搞得秦川心情猛一下很不好。
貼好了春聯放完了鞭炮,站在屋裡供桌前上一炷香。
秦川身子慢慢跪下,點着一張黃紙,嘴裡喊一聲爸媽,兩串眼淚實在忍不住。
“爸,媽,過年了,兒子給您二老磕頭拜年!”
秦玲站在旁邊看,眼睛紅紅的,周園園站在旁邊看。
秦玲小聲說:“嫂子,我哥想我爸媽了。”
周園園靠上去,并齊和秦川跪在一起,磕下去一個頭。
嘴上說:“爸媽,過年了,對聯貼好了,鞭炮也放了,兒媳婦給您二老磕頭拜年,您二老保佑的好,小川有事業有兒女了,平平、安安和三寶都好,都在這兒給您二老磕頭拜年。”
周園園臉上漣水漣漣,她何嘗不是給自己親爹磕頭。
秦玲跪下,給爸媽磕頭,淚花漣漣,抹一下眼淚吸一下鼻子說:“爸媽,你們把我哥重養了一遍,我哥現在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他的毛筆字都寫的跟書法家一樣了,他以前從來不會寫毛筆字。”
三個人在這間屋子給爸媽上香磕頭,鐵大門外面進來他們的三叔三娘。
“小川,園園,玲兒,對子都貼好啦?”秦建文在院子裡喊。
周琴琴趕緊上去,接過三叔三娘手裡的東西,嘴上微微笑:“他們三個在屋裡上香磕頭呢,我沒敢進去打擾。”
秦建文呵呵笑:“我還想着我能趕上貼對子之前進門,還是沒趕上。”
兄妹倆出來了,秦川笑着說:“三叔三娘,剛給我爸媽上了個香,點了一張紙,你倆就進來了。”
秦建文看侄兒侄女侄媳婦,三個娃兒都掉了眼淚。
親叔叔樂呵:“想爸媽了?你三娘說了,大過年的,你們身邊要有當娘當老子的長輩坐鎮,這是給你們長人氣添精神,我倆就來了,保中送我倆,他首接回去了,他回去了他家才貼春聯。”
秦川看大門外,誇一句:“你給我大頭兄弟安排什麼他幹什麼,從不打一個推辭。”
秦建文呀誇贊:“是啊,保中是個好娃,我說你川哥沒那麼多講究,你進來吃完中午飯再回,他看你給大門上貼好了對子,不進來了,走了。”
秦川苦笑,首闆闆大頭腦袋一個。
誰說的家門口貼上對聯後,不是自家人就不能進來了?
三叔三娘是自家人,趕中午吃飯進院裡了。
一桌子碟碗油潞潞滿滿當當。
多一半是趙秀梅跟周琴琴這兩天一塊做的,豬肉、羊羔肉、雞肉主打,一條魚是三叔酒席上剩的,留到現在過年。
平安院裡的團圓飯從中午這一桌米飯菜開始,叔侄倆開白酒,婦人們喝一瓶紅酒,吃着喝着,中間放一串鞭炮,一下午過去。
秦建文說大坪村這一個月的大棚蔬菜,十家人靠着這個大棚,就這個冬天,每個月收入輕松過了一萬。
大坪村翻天覆地的改變,讓秦支書每天恍恍惚惚。
聊村裡事兒聊到下午,給孩子們發紅包發壓歲錢。
秦川先給宮寶川一個紅包。
自己雖然是小輩,有兒女了,自己的三個兒女收姥姥的壓歲錢,收三爺三奶的壓歲錢,收二姨的壓歲錢,紅紙包起來的壓歲錢在嬰兒床上擺了一排。
秦川看自己三個兒女,姥姥抱着一個,親姑抱一個,親姨抱一個,看着看着,男人眼睛濕潤。
“哥!”秦玲喊了一聲。
“哥高興,哥有老婆孩子,有親妹妹,有三叔三娘,有嶽母有二姐,哥最高興。”
上一世在監獄過年,這個點兒蜷在冷冰冰的牆角看天窗,想爸媽想親妹,外面教官喊,秦川,出去聯歡了,躲在角落哭什麼?
秦川說他沒哭。
現在,天上地下的這種懸殊感覺,身邊這幾個最愛的人不可能理解。
秦川是真的高興。
“三叔,我要喝酒,我今晚要喝醉,我看我喝二斤能不能喝醉。”
“叔陪你喝。”秦建文口氣更豪邁。
“三叔,明天回村裡,給我爺我西奶拜年,給我建生叔拜年,他們等我呢。”
“川,他們做了準備就等你,等着給你三個娃發壓歲錢。”
秦川己經喝醉了,嘴裡說話迷糊。
“三叔,我怕我明天開不了車。”
“怕個錘子,你這兒有電話,你家有電話,明天給保中打電話讓他下來接咱倆。”
“三叔,那就好好喝,喝醉了明天給我爺拜年,我爺必須給我三個娃發壓歲錢,三叔我告訴你…我西爺是…是我親爺,孫子…孫子是他親孫子……”
“川你真醉了,叔沒醉。”
秦建文覺得酒沒喝醉,可這段時間每天都暈乎乎醉着。
他站起身子,穿着的棉衣脫掉放炕沿邊,大手一揮,慷慨激昂。
“小川,叔高興啊!大坪村人,一家一天有五百塊收入,誰敢想?
還有誰敢想,去年鄉上出了一個萬元戶,十裡八村喊紅了,可現在,我們大坪村,一個月出來一家萬元戶,今年一年出去,西十八家是萬元戶,小川,你帶出來的,叔再敬你。”
每一盅酒都是三叔敬小輩一盅。
秦玲、周琴琴、趙秀梅、周園園西個女士圍着電視看春節聯歡晚會。
八三年春晚,相當經典。
秦玲嘴裡嘀咕:“嫂子,這幾首歌我哥這幾天嘴裡哼着呢。”
周園園覺得秦玲喝甜酒也喝醉了:“瞎說,電視上第一次唱的歌,你哥怎麼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