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隻咬着自己衣角不撒嘴的海東青,盛兮扭頭看向李長譽:“長譽,你今早沒喂它嗎?”這是幾日沒吃東西,餓得連麻布都要吃了嗎?
李長譽抱着那海東青的身子一臉無奈,他仰頭看向盛兮,回道:“喂了,一大塊新鮮羊肉。”
這大鳥吃得比他們人都要好,都要多,怎麼可能餓得着它?
李長譽拽了拽那海東青沒拽動,擔心其扯爛盛兮的衣裳,又不敢将其直接抱起來令盛兮難堪,隻得蹲在地上試圖将其堅硬的喙掰開。
可惜,那海東青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竟是死死咬着不松口。
眼下這海東青傷勢好了大半,隻是那受傷的翅膀尚沒有拆掉夾闆。盛兮沒想過将這隻海東青帶回去飼養,一來沒經驗,二來,這鷹本就屬于這廣袤天地,它不該被狹小束縛。
所以,在臨别之際,她将這鷹交給了李長譽,隻等那夾闆拆掉後,讓李長譽直接放生。
扯了扯自己衣擺,竟是沒扯動,盛兮不得不蹲下了身子,與那隻海東青面對面。
那海東青看着她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轉,卻依舊沒打算松口。
李長譽十分為難,忍不住伸手在那海東青的腦袋上敲了兩下。
海東青猛地回頭看他,喉嚨裡發出警告般的呼噜聲。
李長譽扯了扯嘴角,白了眼這隻大鳥,不得不擡頭問盛兮:“姐姐,這怎麼辦?”總不能讓盛兮把衣服給撕了吧?
盛兮也有些好笑,
難得看到這海東青如此人性化的反應,沒忍住學着李長譽,伸手在其腦袋上敲了敲。
海東青:“……”
盛兮與那海東青對視,直接開口:“松開,要不然就不給你吃的了!”
很好,沒反應,威脅無效。
盛兮又道:“松開,要不然現在就把你扔了,不管你了!”
海東青盯着她依舊一動不動。
沉默了片刻,盛兮忽然道:“你松開,我帶你走。”
話音一落,隻見海東青那原本緊緊閉着的嘴喙竟是突然一松,盛兮被咬得已經不成型的衣擺就此落地。
盛兮挑眉。
看了全程的李長譽則直接瞪圓了眼睛,下意識道:“姐姐,它這是想跟你走?它能聽懂你說的話?”
盛兮沒接他這話,隻是在一人一鳥靜默了稍許後忽然又道:“我不帶你走。”
“唰!”海東青猛地伸長了脖子,一口咬住了盛兮的衣擺。
盛兮:“……”
李長譽:“……”
二人彼此對視,于驚訝中不得不承認,這隻大鳥,成精了!
成了精的海東青在盛兮重新說了遍“我帶你走”後,這才松開了嘴喙,靈活的脖子朝着盛兮伸了又伸。
盛兮見狀,索性直接将其從李長譽手中接了過來。
李長譽既是羨慕,又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姐姐,你說這鳥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對着盛兮撒嬌。
“都說萬物有靈,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信了。”李長譽停了一下後又道。
盛兮則說:“你這話若是被
旺财聽到,它定會去找你評理的。”
李長譽下意識看了眼身後,沒發現旺财的身影。嗯,松了口氣。
旺财的确夠聰明,但……有時候也傻啊!
絆腳的麻煩解決了,他們這次真的要啟程了。
李長譽内心不舍,卻不敢表現出來。他不想讓盛兮擔心,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定要走下去。
盛兮對他道:“真若上前線,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要記得,家裡還有好多人在等着你!”
“嗯,我知道!”李長譽重重點頭,保證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等我強大之後,再回來保護你!
“若有什麼急事可以去萬通镖局,他們可以傳信。不過,也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們的人也就來了這裡,屆時信息傳遞更方便。”既然盈安堂都來了,那谛聽更該往這邊走了。
盛兮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海東青,忽然對李長譽道:“長譽,給它起個名字吧!”
李長譽一愣:“起名字?姐姐之前不是說不……嗯,的确該起個名字了。”既然這隻大鳥主動選擇了盛兮,那的确是可以有名字了。
隻是……
“為何姐姐不取?”李長譽問,“畢竟是姐姐将它救回來的。”
盛兮笑了笑說:“你起吧,讓它記住你,将來若它能傳信兒,我讓它第一個來找你。”
李長譽聞言眼睛亮了亮,沒有再推辭,想了想後說:“要不,叫它雪淵吧。”
雪中深淵,那段過往,于
它是,于他們也是。
“雪淵嗎?”盛兮琢磨了下這個名字,“挺好,那就叫雪淵。”
盛兮動了動雪淵的腦袋,對它道:“雪淵,從此這就是你的名字了。”她指着李長譽又道:“雪淵,這是長譽,是他給你起的名字,記住啊。”
也不知雪淵有沒有聽懂,有了名字的海東青忽地“啁啁”地叫了兩聲,看上去有些興奮。
盛兮無聲一笑,擡手摸了摸雪淵的頭頂。
他們之前本就已經耽擱了些時間,該說的話都說了,盛兮也不再羅嗦,深深看了眼送别的衆人,遂揮手與衆人告别。
因為周西的傷還沒好,他們這次回去不再快馬奔馳。來時五人,外加一頭狼。回去時變成了七個,卻是李長譽換成了洛奇與小草,還有一隻鷹。
他們在漠北呆了近一個月,雪早已不再下,氣溫驟升,晴空萬裡,卻并非一個好征兆。
盛兮特意打聽了一下,這場大雪之後十之八九會有大旱。
阿魯達本就借口雪災朝黎國發動了侵襲,真若有大旱,這侵襲隻會加劇。
而她原本以為阿魯達在突襲了塔古部落後就要朝黎國發動全面戰争,卻沒想到對方竟是就此沉寂了下來。不僅她,就是軍方的人都有些疑惑,這會不會是阿魯達的緩兵之計,故意制造假象給他們看。隻是這假象是不是太假了點,要不要将他們當傻瓜?
而後灘河衛的指揮使特意派人去做了詳細探查,從一些
蛛絲馬迹得知,那阿魯達竟是生病了!
啧,生病了啊!生病了好啊,直接病死就更好了!
可惜,他們願望終要成空,因為阿魯達沒過多久便病好了。隻不過,他雖然對黎國依舊虎視眈眈,但卻沒有再動手。
他的收手令百姓,軍隊,朝廷皆松了口氣。誰都不願意戰争發生,這種勞民傷财、生靈塗炭的事情,自然永遠不發生最好。
隻是,這注定是妄念。
二十二天行程後,盛兮一行人終于回到了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