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啷!”
劉盛雄一衆下屬全拔出了藏腰間的短刀。
他們果然暗中帶了家夥!
劉盛雄眼見帶走我無望,已經徹底變态了。
不僅暴露了自己從上船來一直沒守過規矩,還不履行水鬼鬥的承諾,甚至連今天對自身實力如何都已經判斷不準了。
我感覺他在作死!
他喪失了理智,但我還有。
高全峰剛才已經對水鬼鬥的勝負定了性,絕對不會允許任何意外在船上發生。
為此,當劉盛雄一衆下屬撲向我的時候,我一動不動。
心中祈禱他們趕緊來打我,惹怒高全峰,老頭再下令狠揍這幫犢子一頓,替我好好出一口惡氣。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在劉盛雄發命令之際,小付已經提前做出了預判,嘴裡呼哨聲猛然響起,他身邊人員嘩啦一下全圍了上來。
幾乎與此同時。
卓希喊了一聲:“保護阿風!”
她竟然不顧安危,第一時間沖了過來,護在了我身前。
變化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幾幫人已然對峙上。
小付身姿無比矯健,迅疾探手,擰住了一位沖在隊伍最前頭的劉盛雄下屬,往身前一拉,一拳朝他當胸錘去,對方猝不及防,嘴裡嗷一聲叫喚,倒飛過去。
對方撲上來的陣型立馬亂了。
乘此機會。
卓希一幫人、小付一幫人,立即将我密不透風給團團圍住了。
這是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高端待遇!
小付眉頭一擰,将身上外套直接給甩了,像擋在前面的一尊天神,擡手接過了身旁人手中的刀,往前一指,目光凜然,霸氣外露,暴喝一聲。
“誰來陪我梭哈?!”
劉盛雄頭發淩亂,雙目猩紅,臉部肌肉猙獰。
“付東,你特麼同我作對,不想在港市混了?!”
“一群叉燒!幹他們啊!”
師出無名、實力不濟、士氣受挫。
對方一群下屬又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動手完全就是找抽,盡管劉盛雄在大聲咆哮呵斥,卻沒人敢再向前一步。
高全峰一張老臉沉若三冬寒潭,緩慢地走了過去,冷冷地瞅着仍在歇斯底裡的劉盛雄。
“啪”一聲響!
他掄起了蒲扇一樣的大手,竟然一巴掌狠甩了過去。
劉盛雄之前滿目星辰皆是我,對高全峰走過來壓根無視,更沒預料到他會打自己,猝不及防哀嚎一聲,整個人翻下了輪椅,頭狠狠地磕在了地面,身子像蛆蟲一樣抽搐了兩下,雙眼翻白,竟然直接暈了。
高全峰閉上了雙眼,頭微微往上仰,長長哀歎一口氣。
“老一輩,血流幹,架不倒,甯死不折臉!”
“義妹,你怎麼會生出這麼沒出息的兒子啊!”
音調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悲怆與絕望。
高全峰再也沒有看衆人一眼,邁開了腿,獨自緩步走出了船艙。
月光灑落下來,映襯他孤單的背影,蒼老而稀薄。
老虎雖走,餘威仍在。
一直到高全峰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對方的下屬才敢過去扶地面劉盛雄起來,給他摁人中,見總是弄不醒,他們不敢怠慢,慌裡慌張将劉盛雄給帶走離開,送去醫院了。
我将地面那柄水果刀撿了起來,轉手遞給了小付。
“刀還給付兄弟,有事可随時來取寶印!”
付東擡手接過了刀,沖我笑了一笑。
“放心!需要時我自會找你取!”
他轉頭問卓希。
“卓小姐,用我送你們回去嗎?”
卓希搖了搖頭:“不用了,多謝!”
付東回道:“客氣了!”
我們幾人離開了船,乘車離開。
一路上。
卓希美眸怔怔地望向窗外,盯着外面飛馳倒退的建築,似乎思緒漫天飛揚,一聲不吭。
這女人性格向來殺伐果斷、大開大合。
像今天這般模樣,我還是第一見到。
我感覺自己還是不惹她為妙。
車路過廟街的時候。
卓希突然對司機說:“停車!”
司機将車給停了下來,下了主駕駛,小跑繞到了側邊,給卓希打開了車門。
卓希下了車,對我說:“你下來。”
“幹嘛?”
“陪我吃宵夜。”
“我胃不是很舒服--”
話還沒有說完。
卓希擡手狠拎住我的耳朵,死命地往車下拽。
“你到底下不下?!”
我疼得不行,又不敢揍她,隻得下了車。
卓希見我下車了,轉頭對幾位下屬說:“你們回去!”
一位下屬皺眉道:“卓小姐,廟街不大安全--”
卓希反問:“我再說第二遍?”
幾位下屬聞言,看了一看我,不敢忤逆她,隻得上車快速駛離。
廟街位于港市油麻地。
八九十年代不少港劇以廟街作為背景,導緻它的知名度非常高,許多南下旅遊的客人,一來這裡就跑廟街去玩。
事實上,從四十年代開始,廟街便已是江湖人物的落腳之地,看相算命、搖鈴販藥、唱歌賣藝、吃攤雜貨,各色人等嘈雜不堪,魚龍混雜,治安較差。
這也是剛才幾位下屬見卓希大晚上要在此處吃宵夜,面露出難色的原因。
卓希拉我往街道裡面走,來到一處賣碗仔翅的大排擋前,對正忙得滿頭冒汗的老闆喊了一句。
“範叔,來幾份碗仔翅,一大疊肉串,三斤烤生蚝,兩瓶酒。”
赤着上半身,脖子上挂着毛巾的店老闆,拿毛巾擦了一擦臉上的汗水,透過騰騰的熱氣,見到了卓希,臉色一喜。
“姑娘,你可有一兩年沒來了!”
卓希露出了一副甜甜的笑容。
“我去菲地做了一年多的工,剛回來,想念這一口了。”
老闆說:“你坐邊上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碗仔翅雖然有一個翅字,但與魚翅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其實它就是高湯澆在粉絲上,加些許魚肚、蘑菇、肉絲,吃起來口感爽滑,類似魚翅入口的滋味。
來吃碗仔翅之人,大多都是為了墊飽肚子,又沒錢吃飯店的販夫走卒。
此處應該屬于我這種有煙火氣窮人的主場,很難想象卓希也會來吃東西。
可她顯然是這家大排檔的老熟客,我們坐下來不久,老闆就已經吩咐幫工把吃食全給端了上來。
我一看盤子裡的料,比其他客人碗中明顯多了不少,都快冒尖了。
卓希也不管我,像餓死鬼投胎一般,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我剛夾了兩筷子粉絲,卻感覺出了怪異。
擡眼一看。
卓希一邊大口吃着碗仔翅,眼睛裡若黃豆大小的淚珠,根本噙不住,噗呲噗呲掉在碗裡,肩膀在微微抽搐。
卧槽!
這娘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