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孩,在我眼前哭,之前我想到的所有手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施展了。
我撓了撓頭,掏出煙,遞了一支給他。
“來一支?”
阿倫索抹了抹眼淚。
“我不會,謝謝。”
我隻好自己點着了,對他說:“阿倫索,我代小可之前因不知情對你造成的困擾表示抱歉。但你想一想,她不願意與你完婚,但你卻逼着她完婚,長川王的子民應不應該做這樣強迫别人的事?”
阿倫索爽快地回道:“不應該。”
我繼續說道:“若你能尊重别人的意願,我覺得長川王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阿倫索轉頭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主動向我伸出了手,要了一支煙過去點着抽了。
他不會抽,嗆得直咳嗽。
好一會兒之後。
他反問我:“可是我們要完婚的事,已經告訴了長川王,怎麼辦?”
我回道:“你重新搞個儀式,再告訴他之前搞錯了不就行?”
此話一出。
阿倫索一拍自己的大腿,似乎想通了。
“你說得對!”
卧槽!
沙漠漢子雖然有時有點軸,但還是能聽勸啊,看來根本用不着後面的騙和暴兩個手段了。
阿倫索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趕忙拿起房間裡的大牛角,出了門。
到了門外,他仰頭吹起了牛角号。
村民聽到牛角号,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圍攏了過來。
阿倫索叽裡咕噜向他們解釋着什麼。
老族長一開始沒同意,與他争辯,後來拗不過阿倫索,隻得歎了一口氣,拿棍子怼了兩下地,一副随你去的表情。
阿倫索開始在土堆上插香,又端起酒碗敬天。
小可不明所以,問我怎麼回事。
我低聲對他說:“我幫你解除婚約啦。”
小可撇了撇嘴:“我又沒婚約。”
阿倫索向長川王禱告完,拿出了一疊羊皮做成類似占蔔的牌,上面用五顔六色的線縫成了各種古怪花紋,走到了小可面前,手搭肩膀,微微鞠躬。
“小可,我同意和你解除婚約,也向長川王禱告了,但這事我們都作不了主,得長川王同意才行。”
小可美眸忽閃。
“怎麼才算同意?”
阿倫索解釋道:“這裡有六十六張長川王留下來的七色吉祥紋,其中有一張是無色紋,我們遇見重大的事,都是用七色吉祥紋接受長川王的指點。”
“等下你向長川王禱告原因,然後抽一張出來,如果抽出是無色紋,證明長川王同意解除。如果抽出其他七色吉祥紋,他就是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我差點暈過去。
剛才自己還表揚他腦子不軸呢,沒想到轉來轉去還要看虛無缥缈長川王的臉色。
我頓時急了,立馬想開口替小可拒絕。
小可卻拉住了我,轉頭問阿倫索:“我可以看一下七色吉祥紋嗎?”
阿倫索回道:“占蔔禱告長川王,當然要看的,但摸的時候要蓋住。”
小可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
“好的!”
我:“......”
小可沖我眨了眨眼,一副讓我放心的模樣。
我突然想起來,小可有一手玩牌的絕技。
可這七色吉祥紋與撲克牌的材質完全不一樣,六十六分之一,這丫頭能玩得溜嗎?
我表示懷疑。
小可走到了香壇面前,雙手合十,閉着眼睛禱告了幾句,爾後轉身接過阿倫索手中的七色吉祥羊皮紋,翻了幾遍,對着那張無色紋摸了幾下,将它們遞還給阿倫索。
“可以了。”
阿倫索将羊皮紋打亂順序,反面蓋着,攤在了地上。
小可蹲下身子,表情無比可愛。
“長川王一定會保佑我的!”
不僅是我們,連所有村民都屏住了呼吸,阿倫索甚至不敢看,轉過身去。
小可在羊皮紋上摸來摸去,最後摸到了一張,嘴裡喝一聲。
“開啦!”
羊皮紋翻開。
無色的!
村民全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老族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拿着棍子慢悠悠地走回去了。
阿倫索愣在原地,神情複雜,不知道是遺憾還是難過。
不過,有信仰的民族就是不一樣,當見到長川王作出了明确指示之後,開始笑了起來,拍着手唱歌,祝賀解除婚約,唱完一首歌,繼續轉頭幹活。
阿倫索轉頭離開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拉着小可到邊上。
“你可吓死我了......不過,你牌技這麼好嗎,這都能找出來?”
小可嘿嘿一笑,踮起腳尖,附在我耳朵邊,低聲對我說:“好啥呀!我悄悄弄了點手段在那張無色紋上的,在老千行當,這叫焊點。村民太淳樸啦,他們連估計什麼是出千都不知道。”
我問:“怎麼焊得點?”
小可俏皮地拍了拍我肩膀。
“甯先生,法不輕傳,不告訴你。”
我:“......”
沒一會兒。
阿倫索牽了四匹駱駝出來,駱駝背上還架好了物資,對我們說:“這些天都沒有風暴,我們必須得抓緊去水胡林!”
我心中欣喜,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好!”
阿倫索過去,先将小可扶上了駱駝,又準備把我和洛斯扶上駱駝,我們表示不用,自己翻身而上。
衆人上了駱駝之後,阿倫索在前頭一勒駱駝繩子,嘴裡吆喝一聲,往前騎行。
四匹駱駝,進入了漫漫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