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迎來了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盛庭川偏頭看向身側的人,已是淩晨,蔣池雨卻毫無睡意,打開文件袋,又反複端詳。
“蔣小姐,您就放心吧,這上面的所有條款都是經過律師們的反複推敲研究,今夜全京城最好的律師都在為你服務,不會有問題。
”路助理笑着。
他原以為,蔣池雨與蔣家最多就是斷絕關系。
沒想到她圖的竟是蔣家所有财産。
“還得感謝小盛總幫忙演了一出戲。
”蔣池雨轉頭沖盛庭川表示感謝。
她淋了雪,沒有拍撣,遇到車内暖氣,已在她衣服與發間融成水。
盛庭川隻笑了笑,給她遞了張面紙,“身上有雪水。
”
“謝謝。
”
蔣池雨看不見,隻随意擦了通。
頭發上還挂着些水珠,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盛庭川伸手過來,待她回過神時,他的指尖已撥過她的頭發,将發間垂挂的雪水撣落。
雪水微涼,但他指尖溫熱。
冷熱交織拂過發頂……
似有火星燎落。
惹得她頭皮發緊,渾身也不自覺緊繃。
車内暖氣很足,吹在臉上,無端覺得渾身燥熱,心悸發慌。
這種動作,
怕是對任何女生來說,都足夠暧昧。
路助理透過後視鏡觀察二人。
滿臉八卦興奮。
幹嘛呢?
摸頭發,按照電視劇裡的發展,下個步驟就應該按頭親了!
小盛總,别慫啊,上呗!
年會都不參加,跑來給蔣小姐撐場子,這還不算愛嗎?
“謝謝,我自己來。
”蔣池雨往車邊挪了下位置,随意伸手撥弄着頭發。
“頭發濕了,容易感冒。
”盛庭川已收回手。
蔣池雨悶聲點頭,隻覺得熱風吹着,渾身都熱得難受。
“你下面打算怎麼辦?
要接手公司?
”盛庭川狀似無意地問道。
“我并不是個做生意的料,這幾年大環境不好,蔣氏本就困難,加上近期被打壓,資産已嚴重縮水,已經舉步維艱,蔣立松又被抓,公司破産是遲早的事。
”
“所以您不打算救公司?
”路助理插嘴。
蔣池雨笑了笑,“這種爛到根的企業,有拯救的必要嗎?
”
她……
隻要錢。
“蔣立松要是知道,估計得氣死。
”路助理咋舌。
“所以這出戲還得唱下去,要讓他相信,我盡力了,卻也無力回天,讓他知道,我才是這個世上唯一關心他的人,讓他在牢裡日日悔恨。
”
蔣立松禁不住調查,坐牢是肯定的。
盛庭川低笑:“那你這出戲要唱很久。
”
“人生本如戲,誰不是唱戲人?
”
路助理咋舌:
這蔣小姐真是厲害啊。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步步為營。
活得也是通透。
“如果一開始金瑞沒有勾搭上蔣姝顔,你是不是會聽話嫁到金家?
”盛庭川好奇。
蔣池雨笑了笑,“你以為,為什麼何燦茹與蔣姝顔,不顧禮義廉恥、甯願當小三也要跟金瑞發生關系?
”
“早在你算計中?
”
“金瑞自大,好面子,又喜歡人吹捧,隻要誇幾句,就會源源不斷往我們家送衣服送包,那對母女怎麼可能不心動,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我成為金家少夫人。
”
蔣池雨将文件重新裝好,寶貝一樣的塞進包裡。
“何燦茹文化程度低,小三上位,給她女兒出不了什麼好主意。
”
“金瑞那張臉生得還不錯,蔣姝顔自然心動,加上她母親撺掇,發生關系是遲早的事。
”
路助理愕然:
敢情,很早就開始算計了。
好心計,好籌謀啊!
就這……要是跟他家小盛總在一起,自家老闆應該不會被欺負吧。
蔣池雨說了半天,見車内兩人都應聲,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多了,讓他們感到害怕,覺得自己心機深沉。
“小盛總,您不在我的計劃之中,我原本沒想過把您和賀太太牽扯進來。
”
盛庭川點頭,“我知道。
”
訂婚宴他原本沒打算去,妹妹那日穿的禮服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濕,就連今晚舅舅出現在6樓,幫她撐腰,也隻是偶然……
她又不是能掐會算,如何能算計這些。
“其實,我隻是想拿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而且發生這麼多事,也都是他們先動手招惹我。
”
所謂先撩着賤。
蔣池雨解釋着,觀察着盛庭川:
他該不會,覺得自己是惡女吧。
結果,盛庭川開口就問了句:“你覺得金瑞長得不錯?
”
“啊?
”
蔣池雨愣住,話題怎麼跳到那裡去了,隻怔愣得點頭,“他長得确實還可以啊。
”
“你喜歡那種類型的長相?
”
“我……”
蔣池雨被他這個問題搞懵了,關鍵是盛庭川緊盯着她。
他那張臉,那雙眼,看狗都深情。
她一直都認為,這世上沒幾個人不是顔控,蔣池雨也不例外。
被他看得呼吸都亂了,隻悻悻笑着,移開眼,“外貌容易改變,我還是喜歡有内涵的,金瑞就是個狗,長得再帥,我也不喜歡。
”
盛庭川沒再說話。
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蔣池雨離開前,還約他吃飯,“您又幫了我,抽空我一定請你吃飯。
”
“你外婆身體怎麼樣?
要不要我幫你聯系呂老先生。
”
“你們很熟?
”
盛庭川已幫了她很多次,本不想再麻煩他,但事關外婆身體,她不想錯過可以請到呂培安問診的機會。
“我妹妹的手術就是他做的,還算熟。
”
“如果您能幫忙引薦,我感激不盡,日後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要是需要什麼鮮花植物,我全都免費送。
”
盛庭川點了下頭,“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
目送蔣池雨進了住院部,盛庭川才示意助理開車離開。
此時已接近淩晨三點,盛庭川阖眼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路助理嘀咕着,“小盛總,剛才蔣小姐跟您解釋,說她對付蔣家,隻是反擊,這是想跟您澄清自己的形象啊。
”
“可見,她很在意自己在你心裡的樣子。
”
“這就說明,你對她是特别的。
”
“隻有在意一個人,才會解釋這麼多,若不然,以蔣小姐的性格,根本不會多言。
”
盛庭川忽然睜開眼,吓了路助理一跳,他擔心又被老闆訓斥,悻悻然道,“我打擾您休息了?
那我閉嘴。
”
“你繼續說。
”
“……”
路助理瘋了!
我特麼說個鬼啊。
他清了下嗓子,壯着膽子問,“小盛總,您是不是喜歡蔣小姐啊?
”
盛庭川挑眉,“你還是閉嘴吧。
”
他偏頭看向窗外,隻一個小時的功夫,雪已覆蓋整座城市,他下意識搓了搓手指,方才拂過她頭發那種微涼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指尖。
蔣池雨,确實是他見過最有意思的人之一。
“對了,蔣小姐如今拿到了公司與蔣家所有财産,那金瑞本就後悔,金家恐怕又要蠢蠢欲動了。
”
路助理故意說道:“不僅是他,隻怕整個京城未婚的男人都想娶她。
”
盛庭川挑眉:“你也未婚,你不想?
”
“我不想!
”路助理斬釘截鐵。
“真的?
我不信。
”
“我……”路助理為了表立場,幹脆說:“我不喜歡女人!
”
言下之意:
喜歡男人?
路助理原本以為這麼說自家老闆就能開心,結果他卻說:“我忽然覺得自己不安全,是該找新助理了。
”
路助理簡直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