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高堂立處,風雨不侵
“也不知道不服氣什麼?”
她叭叭叭:“臣婦說五皇子想當皇帝也得把心思收收,聖上你還好好的,她可能聽了不高興吧。”
幾句話,挑撥離間的分量足夠重。
要是虞聽晚說話委婉心思百轉千回,也許應乾帝還要懷疑她有心機。
可她明明白白的直接表達,加上她在慈甯宮的表現……
應乾帝半點看不出她故意的成分。他失聲笑了,好像半點不在意。
啧。
虞聽晚才不信他不在意。
這玩意又不是什麼好貨。
就裝吧。
要是半點不介懷,怎麼這段時日還疏離五皇子呢。
虞聽晚眼神無辜:“臣婦得罪了五皇子妃。即便她有錯,可親疏有别,您不會怪我吧?”
應乾帝讓下面的人奉茶。
他半個字不提這件事誰對誰錯。
“歸之也是朕看上長大的,朕對他的用心,便是老五也比不上。你提什麼親疏有别?”
“朕何至于和你一個晚輩計較。”
虞聽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肉眼可見随着這一句話,底氣也上來了。
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那臣婦就放心了,您真是和氣。和外頭說的不一樣。”
這話就更可笑了,應乾帝愈發沒把她當回事,他漫不經心出聲。
“是嗎?澤縣那邊都如何說朕的。”
虞聽晚:“臣婦剛剛說的外頭,是宮外,上京。澤縣那邊您還是别問了。”
應乾帝本來隻是随口一問,見她不想說,突然來了心思。
他身為帝王,是格外看重外頭對他的看法的。
“你說。”
虞聽晚為難。
應乾帝:“便是有百姓覺得朕不賢,外頭有罵聲,那也是朕哪裡做的不到位。”
“朕日理萬機,沒有微服出巡,便聽不了老百姓心聲,哪會知曉?”
“你說了,朕聽後保證不遷怒,興許還會有賞。”
虞聽晚滿足他。
“倒不是罵名。”
“澤縣那邊的人一般不提您。”
“您雖然是帝王,可那裡偏遠,縣老爺就是最大的官,是能定他們生死的衣食父母,誰樂意提您?”
“隻要江山不動蕩,影響不了他們吃喝拉撒,他們才不管聖上是誰,無關緊要的人也記不住。”
應乾帝:???
無視可比罵他更有殺傷力了。
可虞聽晚表示沒完,無辜:“提了也碗裡也不會多一粒米,日子緊巴巴的,手裡頭也不會多上一吊錢。”
應乾帝有過片刻的扭曲。
虞聽晚:“您準備賞些什麼?”
虞聽晚:“臣婦喜歡金子,不嫌多。”
應乾帝:……
“聖上。”
上茶點的奴才出聲:“太傅大人在外頭。”
應乾帝眯了眯眼,眼底有危險劃過。他才把人叫過來,顧傅居的消息倒靈!
“朕又不是豺狼虎豹,難道還能吃了他女兒不成?”
說完,應乾帝看向虞聽晚。
歎了口氣,很是體恤。
“那顧姑娘他都疼了十幾年,你這親女自小不在他身邊,他多在意你些也是難免的。”
這話,很有水準。
要是别人,早就不舒服了。
虞聽晚眨眨眼,然後點了一下頭。眼神清澈,透露着她沒聽懂。
應乾帝:……
很好。
他話家常般道:
“這幾日家中可好?”
虞聽晚遲疑:“……好吧。”
應乾帝:“歸之呢?”
她惆怅:“反正就那樣。”
殿内氣氛好,她越來越放松,半點沒有戒備。
“到底不能拿刀動槍了,夫君嘴裡不說,可心裡卻難受的。遲副将登門多次,夫君都謝絕見客。”
“您出事那日,他還急了。”
這太假了,應乾帝不信。
他看着虞聽晚的眼神多了銳利。
虞聽晚:“但他那晚還睡的挺香的。應該是身子不好,便是想在意您,也撐不住。”
好了。
懷疑解除。
應乾帝想起來了,皇宮出事那晚,黑影回來禀報老二親信的事,提及了蕭懷言。
蕭懷言曾去魏昭府上,但被趕了出來。
隻怕緊張是說給蕭懷言看的。
應乾帝算是知道了,魏昭有什麼都不會和虞聽晚說。以至于這女子,真以為帝和臣之間關系真的很好。
“歸之最愛讀書,朕得了一些孤本,回頭你拿回去。”
“不了吧。”
虞聽晚:“夫君如今書房都不去。”
蠢婦。
不去書房又不見下屬,這意味什麼?
世家子弟若有謀劃,可都是在書房議事的。
應乾帝眯了眯眼:“為何?”
“他覺得自己是廢人。”
虞聽晚:“怎麼會那麼想呢?”
虞聽晚:“我又不嫌棄他。”
她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當初就是看上他俊才跟他的,和他會不會讀書,會不會帶兵打仗沒有關系。”
應乾帝若有所思。
“那素婵……,你婆母還好嗎?”
虞聽晚溫柔微笑。
“夫君雖回來了,婆母肉眼可見好多了。可到底惦記公爹。”
“日日都要抄寫佛經,隔幾日就去祠堂陪公爹說話。”
虞聽晚:“可見伉俪情深。”
沒有一個字是應乾帝愛聽的。
殊不知,他問了很多,但得到的好像都沒有有用的。便是有用的,也是虞聽晚故意說給他聽的。
等虞聽晚出去,已是一炷香後。
是的。
一炷香的廢話
她才跨出門檻。
“杳杳。”
顧傅居擡步走近,上下打量她,明明清楚她不會有事,可隻有看她好好的,才真的放心。
虞聽晚有些意外。
“您……”
“太傅大人。”
隻見殿内方才上茶點的奴才過來。
“您看仔細了,貴府姑娘可好全着?”
這顯然是幫着帝王問話。
笑着問的,可足夠劍拔弩張。
虞聽晚看看天。
嗯。
她不懂。
她手心都是汗。
說剛才半點不慌,是假的。
顧傅居不慌不忙朝宮殿方向拱手。
“聖上見笑。”
“實在是臣許久沒見愛女,心裡惦記。”
說着,他看向虞聽晚。
這會兒雨還在下着。
顧傅居撐起一把傘,蓋到她頭頂,神色溫和:“為父送你回去。”
虞聽晚抿唇。
其實……
顧傅居和阿爹還是有點像的。
他光是立在這裡,好像也能給她撐起一片天地。
潤物細無聲傳達一個消息。
——高堂立處,風雨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