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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叙事 第214章 少年有志

  感受到嘈雜的聲音,猛然回頭,像是才發現周圍有這麼多人,沖着幾個還在打的人吼道:“都停了吧,耍猴給人看啊,”

  穆連慎也看了過來,看到人群中站着的她,笑了笑,擡手把那人的胳膊從身上扯下來,“我回了...”

  說着擡腳走向傅曉。

  身後人開口道:“你不跟哥幾個聚聚?”

  “不了,”穆連慎頭也沒回的沖身後人揮揮手,繼續往前走,走到她身邊,擁着她的肩膀,一起走出人群。

  身後看到這一幕的人,輕啧出聲:“穆連慎這人竟然也是個女兒奴?”

  随即又開口道:“不過這麼乖的囡,我看着也喜歡,”

  他的視線轉向魏學澤,聲音帶了絲疑問:“聽人說這孩子昨天在大院幾招就敗了大她幾歲的男孩?”

  魏學澤點了點頭,“比她爹十六歲強不少。”

  “那确實是不錯,”幾人連連贊歎,畢竟穆連慎當年已經是年輕一輩裡的翹楚了。

  一個女娃能超過他,那确實不一般。

  再想想自家孩子,突然心裡有些泛酸。

  看來回家得加練了。

  穆連慎在有水的地方洗了把臉,牽着傅曉一起進了食堂。

  盛了一份紅燒肉,一份茄子,和青菜,又拿了幾個饅頭。

  兩個找了個角落的桌子坐下,穆連慎脫下軍裝,挽起襯衣袖子,露出勁瘦有力的手臂。

  把飯菜放的離她很近,輕聲道:“這裡的飯菜輕易吃不上,很好吃,嘗嘗...”

  傅曉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吃進嘴裡,點了點頭。

  确實好吃,可她看着菜都是大鍋盛着的,不就是大鍋菜嗎。

  穆連慎湊近她小聲道:“這都是平時給領導做飯的廚師做的,就是大鍋菜也比外面的好吃。”

  傅曉了然的點頭。

  她拿筷子的手指了指他,“胳膊怎麼回事?”

  穆連慎低頭看了一眼胳膊肘有一道劃傷,無所謂的笑了笑,“應該是剛才不小心劃傷的,沒事,你不提我都沒感覺。”

  傅曉皺眉。

  她快速的把手裡拿的饅頭吃完,從兜裡拿出一條手帕,蘸了點水給他擦了擦。

  把裡面的砂礫擦幹淨這才停手。

  穆連慎眼中含笑的一直盯着她,溫和的開口:“上午怎麼樣?”

  傅曉餘光掃了一眼周圍,低聲道:“挺無聊的,”

  穆連慎輕笑道:“要不我給你找本書看?”

  傅曉驚訝的擡頭看他,“不用,”

  既然說出這種話,那就證明他之前曾這麼做過,膽挺大。

  “說什麼呢?”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傅曉回頭看去,魏學澤跟剛才跟穆連慎動手的幾人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過來了?”

  聽到他的話,其中一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怎麼?我們長得吓人是怎麼的?不能見見你閨女?”

  穆連慎挑眉,漫不經心的擡眸看向他們,語氣淡淡:“安安,那個大嗓門的叔叔是負責海軍的,旁邊那個是空軍的,叫人,”

  傅曉笑着點頭:“兩位叔叔好,”

  他們兩人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柔和一點。

  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越是這樣,臉上的笑越僵硬。

  穆連慎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吃你們的飯去吧,”

  兩人去一旁拿飯,魏學澤在穆連慎旁邊坐下,小聲道:“翟久去哪了?”

  穆連慎轉頭看向他:“你不用管他,他做事一向心中有數,”

  “那你的人安排在哪?”

  聽到他的話,穆連慎斂眸沉思片刻,才開口:“自由活動。”

  暫時先不動,等...

  魏學澤低聲道:“我明白了,”

  穆連慎安撫道:“去吃飯吧,不會有事。”

  聽着他們三言兩語的讨論,傅曉聽出來,這短短幾句話,裡面包含了怎樣的風雨。

  她垂下眸子,未發一言。

  穆連慎感受到她的安靜,擡手安慰似的輕撫了她的頭,卻什麼都沒有說。

  傅曉唇角微抿:“你會有危險嗎?”

  “不會,”穆連慎寵溺的看着她,“爸爸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放心,爸爸答應了以後都會陪着你,”

  “不會食言,”

  傅曉神色微緩,不發一語的低頭喝水。

  吃過飯,穆連慎帶着她在外面轉了一圈,親自把她送回那邊會議室門口,看着她走進去,才轉身離去。

  傅曉走進來的時候,裡面人很少,傅炜倫也還沒回來。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單手托腮發呆。

  聽到腳步聲傳來,她偏過頭望向來人。

  翟宇墨的膚色很白,是病态的虛白,如溫潤的美玉一般,在窗邊透過的太陽光投射下耀眼奪目。

  他唇角帶笑,身如長松玉樹,走路行雲流水,清風吹起他的碎發。

  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濃烈的藥香味随之而來。

  傅曉一臉平靜的看着他自來熟的坐在她身邊,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倒是不客氣,”

  “翟穆兩家關系很好,我們也早晚都是朋友。”他挑了下眉,唇邊蕩開笑意。

  傅曉不置可否的聳肩。

  她擡手看了下時間,一點了,為什麼人還這麼少。

  翟宇墨輕聲開口:“時間還早,”

  她擡眸疑惑的看向他,“上午說的是一點半開始,”

  “嗯,”翟宇墨點點頭沒有否認,“但他說的是一點半開始準備,”

  “上午的準備時間有多長你也看到了...”他話中意有所指。

  傅曉有些懶散的靠在椅背上。

  那确實還早。

  她聞着藥香味,把視線挪到旁邊的男人身上,輕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不介意我問一個有些冒昧的問題吧,”

  “問...”他身子前傾,聲音輕柔。

  傅曉身子也向前傾斜了些許,聲音低不可聞:“你為什麼要換藥...”

  翟宇墨臉上的溫柔頓住,身子往後躺,靠在椅背上。

  深深看着她,眼底帶了别樣情緒,“你的醫術竟然這樣好...,”

  不把脈,不問診,隻靠聞便知道他喝了不一樣的藥。

  她語氣淡淡:“給你開藥的醫生,沒告訴你這藥有後遺症?”

  “我知道,”

  知道?

  傅曉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要這一時的健康有何用?”

  翟宇墨注視她幾秒,緩緩開口:“久病之人,有藥能讓自己健康,為什麼不用。”

  健康,是他一直渴求的,翟家在外的醫生終于找到了這種藥。

  即使有後遺症,他不知為何還是用了。

  他那時候在想,再嚴重的後遺症,也不會比他之前更好了。

  于是他瞞着家裡人用了藥。

  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傅曉大概知道他是什麼心理。

  就是那種長時間趟在病床上的人,有這樣一種藥可以讓他健康的活一年,或者一個月,甚至更短時間。

  不用這藥,可以活的很久,但是隻能在病床上躺着。

  有的人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但有的人不這麼想...

  很多心裡壓抑久的人,都想要另一種生活方式。

  傅曉擡眸,對上翟宇墨的雙眸。

  他眼中好像閃過什麼,再看,又恢複如常。

  翟宇墨長腿交疊,溫聲道:“我時間還有很多吧?”

  即使他表現的若無其事,可傅曉還是從他眼神中看出晦暗之色。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阿墨,”

  兩人擡頭看過去,翟正榮走了進來,沖着他招手。

  翟宇墨看着傅曉微點了下颔,輕笑:“有機會再聊...”

  他擡腳走向翟正榮,看着兩人開始低語。

  傅曉擡眼往四周看了看,落座的人明顯多了起來,擡手看了下時間,一點四十。

  傅炜倫在這時候跟王志峰兩人走了進來。

  走過來,坐在位置上,傅炜倫扭頭看向她,笑道:“怎麼來這麼早,我還在餐廳找了你一圈,”

  傅曉撇嘴,擡了擡手表,“我是看着時間的,”

  誰知道,這還有隐藏規則。

  傅炜倫笑了笑,跟她閑聊了幾句,看着人慢慢的到齊。

  他側過頭小聲道:“小小,上午介紹的那些人,你都記全了嗎?”

  聽他這麼問,傅曉正色的點頭,“記全了...”

  “好,”傅炜倫接着開口:“那你下午記一下他們每個人說的重要觀點,要區分到人,别弄混了。”

  “明白,”

  兩點半左右,會場人已全部到齊,話筒中又介紹了一位高層領導。

  話落,掌聲起。

  從會議室側門走進來一人,來人五十多歲,他身材高大,頭發梳的很整齊,身後跟着秘書,拿着本子。

  他一出場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所有人站起來緻意。

  他沖着衆人擺手,“大家坐...”

  上位坐的人,穿着簡單的淺灰色中山裝,臉上雖然帶着笑,但也給人一種異常的壓迫力。

  凝而不發,含而不放,身形不動如山,顯得非常厚重。

  側頭跟旁邊人說了幾句話,随後開始講話。

  “各位同志,今天我們在這裡聚在一起,是聊一下,近幾年.......”

  傅曉認真的聽着,說的大概就是一些做的比較好的縣市,做的好的誇獎,做的不好的點了幾下。

  “下面有請....”

  換人講的時候,傅曉把那人的名字記下來,之後在他之後再進行記錄。

  “華中地區的情況....”

  連着幾個人講解,最後話筒又落在首位之人嘴邊。

  他做了一番總結,語氣嚴肅,句句發言都簡潔明了,很有針對性。

  隻把座下幾人說的臉羞愧的發紅,這才軟了語調。

  最後又說了一番大家的不容易,但既然身擔重任就該不負使命。

  傅曉暗自思忖:能當領導的都不容易,這話聽着她都有些愧疚了。

  這種口才,很适合大軍開拔前鼓舞士氣。

  聽的人熱血沸騰的。

  她看到上首的人放下手中的稿子,笑着開口:“新華社報紙刊登了一篇文章,我相信大家都看了,”

  “文中所寫,我相信都能實現,都是在不遠的将來我們的實況。”

  他微歎了口氣,“可我們現在比之那時候還差多少?大家能不能做到問心無愧,望自省,自查啊。”

  “我本以為,”他語氣鄭重的開口:“寫這篇文章的應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同志們,這竟然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所寫。”

  “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啊,這是孩子們對未來的憧憬期盼。”

  他聲音幽幽,擲地有聲:“也不知道我們這些長者,能不能做到孩子們心中所想,”

  “少年有志,國家有望,”

  “可少年有志了,我們這些中年,老年,不能拖後腿啊,”

  聽着他說這些話,傅曉眼神有些恍惚,心中感慨萬千。

  可以做到,也沒有拖後腿啊。

  未來那盛世,正是千千萬萬的少年,中年,老年共同完成的。

  有多少人,默默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又有多少人,用生命捍衛守護。

  哪怕風似刀,山如鐵,山河一寸不能丢。

  後世上曆史書上的寥寥幾頁,是先輩們浴血奮戰的一生。

  上方,翟正榮湊在講話人的耳邊低語。

  “哦?”那人眼神向四周看了看,聲音含笑道:“這個心有淩雲志的少年,竟就在現場嗎?”

  他中氣十足的開口:“孩子,站出來。”

  傅曉一怔,傅炜倫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含着鼓勵。

  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落落大方站起身,不着痕迹的踢了一腳凳子。

  面帶微笑,沖着上首彎身鞠了一禮。

  禮畢後,站直了身子。

  “好,好一個鐘毓靈秀的丫頭。”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傅曉臉上絲毫不見慌張,始終保持着禮貌的微笑。

  傅曉看到一人向上首示意後開始發言:“領導,這孩子這麼有才,既然都站起來了,那就讓她再說兩句...”

  說話人眼中閃過的陰霾,讓她知道,這人不懷好意。

  捧殺嗎?

  确實是捧殺,梁江濤看到這孩子坐在傅炜倫身後,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可不信那文章是她所寫,肯定是有人代筆。

  想給這孩子鋪路嗎?

  傅炜倫他暫時動不了,可一個孩子...

  在這種場合稍微出一點錯,那就别想出頭了,搞不好就連傅炜倫也會受牽連。

  想起這個,他眼中的期待之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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