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叙事 第118章 不過是表象而已....
天色将暗,穆連慎終于也似乎恢複了清醒,他回身,擡頭看了一眼天色,蓦然道:“回京。”
傅曉站在門口就這麼看着穆連慎走過來。
他臉上的絕望已經隐去,隻是眼角依舊泛着紅,眼神如淵不含半點情緒,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看到她,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柔意。
看着這樣的他,她心中突然感覺很堵得慌。
她上前一步,淡聲開口:“我要跟着你一起去京市...”
穆連慎垂眸默默的注視着這張跟他極為相似的臉,眉眼都溫和了下來,微啟唇瓣:“好...”
本來打算馬上啟程的,可是她要去,穆連慎不舍得她跟着他一起走夜路,所以就準備明早出發。
約定了明早來這裡接她,也就沒有多留,畢竟他知道傅家人不怎麼待見他,就跟着魏學澤一起出去了。
兩人走後,郊區小院才算是安靜下來。
傅炜皓拉着她又勸了半天發現她是真的想去,也就沒再阻攔,隻是一直在跟傅昱強調要照顧好她。
傅綏要跟着一起去的要求被駁回,一臉郁悶的坐到了一邊。
傅予臉上帶着笑,把他拉扯到一邊,自己坐在傅曉邊上,看着滿臉擔憂的傅炜皓,緩緩開口:“爸,小小的安危你應該不用擔心,既然是跟着他一起去的,我想他應該會護好她,”
他視線又轉向傅曉,“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什麼原因,也應該由他查...”
“至于事情解決之後,那就要看小小到時候要怎麼看待他了,現在主動權,在小小這裡,”
說到這兒,傅予突然笑了笑。
現在對傅曉滿心愧疚的穆連慎怎麼可能會讓人傷到她?
走出小區的穆連慎兩人開着車直接回了司令部。
回到司令部穆連慎就沉默不言的坐在辦公桌前,魏學澤看着不說話的他,小聲開口:“連慎,你一天沒吃飯了,我去讓人準備點吃的....”
見他沒有說話,魏學澤也沒有在意,自顧自的去叫人準備去了。
另一邊,幹部招待所。
李正業正後怕的跟沈行舟說今天的事。
“舟舟啊,你是不知道司令當時那個臉色真的很吓人啊...你說他這是在查什麼?”
沈行舟給他杯子裡添了點水,笑着開口:“李叔,您沒必要怕,你做事一向守規矩,沒做過什麼别的錯事,這次我找你要的東西也不是什麼機密。”
李正業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你說的對,我就隻管做好我自己的事,其他的沒必要在意。”
他擡頭看了一眼沈行舟,“你什麼時候回去?見到九爺記得給我帶個好...”
沈行舟微笑點頭,也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跟他相互寒暄了幾句,就送他下了樓。
他獨自在房間待了很久還是決定去找一下傅昱,至少得确定他們這邊沒什麼别的事才能安心離開西北。
站起身,下樓騎上自行車就往郊區走去。
他到小院的時候,傅家人已經吃過了晚飯,正在院子裡閑聊,聽到敲門聲,譚玲玲走過來開門,看到門口的俊美少年,眼睛突然亮了一個度,笑着開口:“請問找誰?”
沈行舟微點了下頭,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嬸子好,我是傅昱的朋友,我來找他有點事...”
“我們家阿昱的朋友?那進來吧...”譚玲玲推開半扇門,讓他進來。
轉身對着院中的傅昱開口:“阿昱,你朋友來找你...”
傅昱扭頭看到她身後的沈行舟略愣了下神,随即笑着開口:“你怎麼過來了?”
沈行舟走過來,禮貌的跟傅炜皓打了個招呼,随即又笑着跟傅綏兩兄弟點點頭,餘光不經意的掃過傅曉的脖頸,轉頭看向傅昱,“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還能在西北待多久,我可能在這裡待不了幾天了....”
傅昱和傅曉對視一眼,随即開口:“我們明天準備去京市,”
京市?
沈行舟皺眉,心中不免得對他們有點擔憂,但也沒說什麼,又把話題扯到别的上面聊了一會兒。
傅綏和傅予兩兄弟對沈行舟并不是很熱絡,畢竟之前沒見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傅昱在跟他聊。
傅炜皓早就在沈行舟來了之後就回了房間,留他們一群年輕人在院子裡聊天。
一直聊到天徹底黑透,月光照在院子裡。
沈行舟這才站起身提出告辭。
看着送他到門口的傅曉和傅昱兩人,笑着開口:“明天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京市?”
傅曉擡頭看他,淡聲道:“沈行舟,這次真的不用你幫忙,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
沈行舟悶笑,笑得一雙桃花眼潋滟生姿:“曉曉,也不算是幫你,我想搭個便車,不想坐火車了...”
笑着跟兩人道别,沈行舟轉身騎車離開了郊區,回到招待所。
另一邊的穆連慎簡單吃了幾口飯,對這一旁還在扒飯的魏學澤淡聲開口:“安陽縣那邊聯系上了嗎?”
魏學澤讪讪一笑,“縣委那邊不放人...都是那孩子的家人也不好太強硬。”
穆連慎沉默了片刻,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号碼。
“我是穆連慎,幫我轉接安陽縣委....”
話筒中接線員恭敬的開口:“好的司令,您稍等...”
幾秒後接線員就告知已經轉接成功。
穆連慎拿着話筒靜等對面的接通。
等了大概兩分鐘左右,就聽到對面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你好,哪位...”
穆連慎直接開口:“我是穆連慎...”
電話那頭的傅炜倫有一瞬間的沉默,随即冷笑一聲,“穆司令,倒是久仰大名了,不知道聯系我安陽縣何事?”
對于對方的陰陽怪氣,穆連慎也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淡聲道:“犯事之人為什麼不讓我的人提走...”
忽聽的對面人好像笑了,“那可不行,誰知道穆司令把人提走是要做什麼,”
随即又聽傅炜倫開口:“不過你的人可以在安陽縣問話,但人不能帶走,”
“好,”穆連慎的語氣依舊很平靜。
這句話落,隻聽的對面沉靜了一分鐘,傅炜倫忽然開口,語氣變得認真而嚴肅:“小小那孩子是在小叔下葬三天後給我打的電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從小沒有父親,母親又從小過世,”
穆連慎聽到這句話,心口鈍痛,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再次聽到姝姝的離去,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他伸手捂住心口,繼續聽着對面的話。
“這孩子家庭突遭變故,竟然自己在家待了三天,我當時到這孩子家的時候,家裡被人扔了不少石頭,那時候這孩子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你知道我當時看着心裡在想什麼嗎?”
不管對面人呼吸的加重,傅炜倫淡淡開口:“一個孤女,家中還有不少家财,你猜背後有多少人觊觎?”
“我無比慶幸她是個聰明孩子,選擇回了安陽縣,你猜,如果她被有人之人哄騙,當時留在滬市,等待她的結果是什麼?”
“穆連慎,這孩子性子變得如此淡漠,我有時候會想,是這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呢?還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聽着對面人的話一句句說出,穆連慎痛苦的阖上雙眼,一雙手緊握成拳。
“這孩子很厲害,會醫術,打架也很厲害...可我們家的人并不覺得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第一反應是心疼。”
對面傅炜倫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她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她應該在父母保護下肆意歡笑才對,”
傅炜倫歎氣,“穆連慎,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她,都很寵她,可我們都不是孩子的父親,雖然我們可以給她帶來親情的溫暖,可有一種感情是外人無法取代的,你懂嗎?”
挂斷了電話,穆連慎仰頭靠在辦公椅上,一隻手握成拳擋在眼前。
一旁的魏學澤看他情緒不好,剛想上前安慰兩句。
蓦然,目光一顫!
他哭了。
相識這麼多年,印象中,還真沒有見過他流過幾次淚。
魏學澤垂眸,轉身走出了房間,悄悄為他掩好門。
蟬鳴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懸挂在樹梢。
已經躺在床上的傅曉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
從床上坐起來鍛煉起了精神力,
精神力散出去,感受到不遠處的人,臉上表情微頓,心中突然感覺有點煩悶。
撤回精神力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還是在白天的那棵樹下,穆連慎獨自一人坐在樹下。
家屬院大門口的軍車裡,魏學澤躺在車裡睡得正香,有人想離自己女兒近一點,這點要求他作為兄弟當然要滿足,隻不過他是真的困得受不住。
星子點點,夜風徐徐。
穆連慎目光灼灼的看向一個方向,深沉如淵的眼眸突然松動了些許。
然後靜默着,擡起眸子朝着院牆方向望去,望着其中一個房間。
他忽得笑了笑。
心裡忽然安定了好多。
面朝着那個方向,倚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