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給銀子
蕊兒的屋裡點着昏黃的油燈,顧文才依舊還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他側過頭看向在桌前拼命喝水的蕊兒,眼中閃過一抹心疼與複雜。
現在的他已經可以說幾個簡單的字,能夠大概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蕊……”他呼喚着蕊兒的名字,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現在的蕊兒對顧文才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怨恨了,或許自從看到他躺在床上,對着自己流淚的那一刻。
她的心裡就再也對他,恨不起來了。
說起來,要不是為了出去找她,顧文才也不至于會被傷的頭,弄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
“相公,你叫我?”蕊兒急忙走到顧文才的身邊,關切的問道。
“是不是想要拉了?”蕊兒像是照顧着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一般,絲毫沒有覺得一絲尴尬。
在她的眼裡,顧文才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油嘴滑舌的混子,而是一個完完全全,依托着她才能生活的可憐人。
床上的顧文才輕輕的搖了搖頭,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來。
“餓嗎?”
面前的蕊兒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躺在床上的相公,會問出這個話來。
“不……不餓。”
“婆婆剛才又給了我一個紅薯,我吃了之後再喝一杯水,現在已經覺得飽飽的了。”
蕊兒說着笑了笑,還輕輕的拍了拍自己那癟癟的肚皮。
“不……信……”顧文才從嘴裡好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來。
因為生病卧床而顯得十分瘦削的臉上,分明寫着不悅。
“是真的,我真的不覺得餓了。相公你别擔心。”
可是床上的顧文才,顯然并不相信蕊兒的話。
隻見他努力的支撐着自己的身子,一隻手使盡了全力舉了起來,指向一旁的櫃子。
“銀……子……”他艱難的從嘴裡吐出兩個字來,手指一直指着那個櫃子不放下。
“那個櫃子裡,有銀子嗎?”這幾天下來,蕊兒跟顧文才之間,已經配合默契。
她看向顧文才的動作,結合着他所說的話,心領神會地小聲問道。
顧文才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現在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隻希望眼前的小妻子,能夠過得好一點,至少不要再頓頓挨餓。
蕊兒一臉狐疑的走到櫃子前,小心翼翼的拉開了櫃門,仔細的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顧千蘭密切地注視着蕊兒的一舉一動,隻見她從櫃子的最角落裡,翻出了一隻小小的布包。
趁着蕊兒查看布包之際,顧千蘭悄悄的放了一張二十兩銀子面值的銀票,在剛才那個布包更靠裡的位置。
有了這二十兩銀子,蕊兒隻需要逃離這個地方,靠着這筆錢租個小院子,找些替人縫補漿洗的活,也能把日子過下去。
總好過她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顧家,耗費青春。
面對這個從未打過交道的小姑娘,也是他名義上的堂嫂,顧千蘭所能想到可以為她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要是她有了這筆銀子,卻依然還是選擇留下。
至少她也可以想辦法,為自己改善一下生活,總不至于再這樣,頓頓忍饑挨餓。
“相公是這個布包嗎?”蕊兒的小臉上漾起了喜悅,拿着布包便走到了顧文才的跟前。
“打……開……”顧文才艱難的示意蕊兒将布包打開。
這裡面是他存的一點壓箱底子,是即便再困難的時候,都不會拿出來花的。
小時候家裡窮,他便總是有給自己存些吃食的習慣。到後來家裡條件好了,他這個習慣依然也沒改。
隻不過從存吃的,變成了存些碎銀子。
他總是為了防止有一天,從他娘那兒再也弄不到銀子的時候。
自己的手裡總要有那麼一兩個碎銀,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有一天他的這個小秘密,會告訴自己的小娘子。
蕊兒一臉欣喜地将布包打開,隻見小包袱裡面,裝着三塊散碎的銀子。
雖然看上去不多,加在一起大概也能有四兩左右。
“相公,這銀子你打算怎麼辦?”四兩銀子對于一個農戶家庭來說,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雖然用于給顧文才買藥,還是杯水車薪,可這四兩銀子卻足夠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庭,吃喝花用一年有餘。
當然想要吃的好一些是不可能的,四兩銀子若是買精米白面,葷腥食物,自然花不了多久。
可若是想要讓蕊兒每天吃個飽飯,買些粗糧回來,卻是足夠她一個人花用很久的。
“給……你……”顧文才的嘴裡吐出這兩個字來,隻把蕊兒的心都刺痛了。
“相公!”她緊緊的攥着銀子,淚眼朦胧的看向躺在床上的顧文才。
“你就不怕,我拿着這些銀子跑了?”蕊兒小聲的問道。
“沒……事。”顧文才看向蕊兒,一臉滿足的笑了笑。
他現在這副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得了,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好了。
要是蕊兒想要拿着銀子離開,他也沒有什麼可埋怨的。
更何況才不過區區四兩銀子,蕊兒一個弱女子,拿着這麼點錢能走去哪兒?
看着床上顧文才的笑容,蕊兒握着銀子更加的泣不成聲。
直到這一刻,她的心裡才真正的安定了下來。
雖然眼前的男人什麼也不能帶給她,可卻讓她莫名的感到十分的安心。
“相公,你真傻。”
依着顧千蘭對這個時代女子的了解,眼前這個叫蕊兒的小姑娘,恐怕是對顧大混子,産生了感情。
既然這樣,那二十兩銀子,恐怕她未必會用來逃離這裡。
一想到住在主屋的胡娟子夫妻二人,顧千蘭可不想這二十兩銀子,便宜了顧家長房。
她悄無聲息的觀察着這兩個小夫妻。
終于,蕊兒在将顧文才哄睡後,拿着裝銀子的小布包,準備放回原位,竟然驚訝的在櫃角發現了那張銀票。
蕊兒回過頭來,看向床上睡着的相公,手裡握着二十兩的銀票,神情莫變。
幾乎能夠肯定,這張銀票并不是相公私藏的,能放在這間屋子裡,也不會是公婆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緊緊地将銀票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