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交糧稅了
誇贊的話語,都要把張金蘭淹沒了。
她的老臉一紅。
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家裡囤的綠豆,面粉等,能賣上一年。
這麼說,無非是怕人惦記上,來偷糧。
加上她家裡是開鋪子的,不是善堂,總不能真的一輩子不漲價。
但是其他的,她說的是實話。
糧食全面漲價,帶動了菜的價格。
現在的鎮上,想要吃頓飯,比原先要多掏三倍以上的錢。
有些黑心的商戶,甚至把價格翻了十番。
根本吃不起了。
一聽江家小食鋪的吃食,竟然原價賣。
這些人立馬被吸引過來。
原本就排的猶如長龍的隊伍,現在竟然長的宛如風筝線。
将百食街的幾個巷子都繞了一圈。
有些不知情的百姓,在另一條巷子看到有人排隊,還以為是誰家的地主施粥呢,也跟着排。
結果排了一個時辰,發現自己來到了江家小食鋪。
鬧了不少笑話。
“娘,今天的生意太好了,要不,咱們晚點關鋪子?”江二勇急急忙忙的從前頭過來。
他累的滿頭大汗。
雙手因為端東西,酸痛不已,導緻有些微微抽搐。
可是他痛并快樂着。
誰不喜歡錢啊。
“不可,咱們不漲價,已經得罪了城中不少商戶了,要不是我說過把囤貨賣完再漲價,隻怕他們就該找我們麻煩了,這時候,不能太過張揚,與往常一樣,把準備的東西,賣完就關。”
張金蘭連連搖頭。
早上她說的消息,已經一傳十,十傳百了。
加上鋪子門上貼了告示。
所以今天鋪子的生意比往常好了十倍都不止。
但是,當家的提醒過她。
所以,她直接拒絕了二兒子的提議。
“行吧,我聽娘的。”江二勇點了點頭,又回到前頭忙去了。
傍晚回家時,江福寶一改往常。
她坐在裝糧食的麻袋上。
跟着牛車的抖動,一晃一晃的。
像坐過山車,特别好玩。
江四銀和張燕子擔心女兒摔出去,一左一右的将她圍了起來。
回到村子。
江福寶看到江廣義滿臉青紫,又面色愁苦的從家裡出來。
自那次被打。
他們一家子在床上癱了好幾天。
所以錯過了搶糧食。
隻有周改兒的幾個女兒,端着盆子竹籃去撿了許多,不然家裡一點糙米都沒搶到。
他們家地裡糙米,也不知道被誰割走了。
導緻他們想找麻煩,都不知道找誰。
原本不團結的村裡,現在異常的團結,都說沒看到是誰割了他家的糙米。
江廣義隻能把氣咽到肚子裡。
還有兩天就要交糧稅和罰銀了。
要是再掏不出來。
隻怕兒子就得被官差帶走服徭役去了。
畢竟糧稅不能不交。
家中隻剩那點錢。
說不定都買不夠要交糧稅的糙米。
江廣義愁的頭發都要白完了。
他想到了最後一個辦法,去江廣安家借糧。
進去後,再出來。
他的身後,原本過繼的大兒子,推着一個木闆車跟着。
“林風啊,爹...”
話沒說出口,就被江林風打斷。
“方才你怎麼答應我爹的,這糧食借走,這輩子你都别纏着我了,從今往後,你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江林風闆着臉,說話時,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與往年孝順的模樣,反差極大。
江廣義有些後悔了。
他向來看重的小兒子,令他太失望了。
而原本看不上的大兒子,卻已經過繼走了。
自從家中沒了大兒子一家。
他就再沒過過好日子。
反悔的話,說不出口,他知道。
這個兒子,隻怕是真的不能認了。
時間很快來到交糧稅的那天。
十個官差在那位姓陸的官差頭頭的帶領下,駕着好幾架馬車過來了。
那些沒收到江家幫助的村民,也不知道去哪弄來了糧食。
總歸是把糧稅交齊了。
隻是,也有不少人家,交不出罰銀。
所以推出一個兒子或者孫子去服徭役。
還有人丁稀少的人家,更是派出一個快五旬的老者出來。
結果被官差大罵一頓,趕回去了。
最後他家的獨苗孫子,被官差拖走了。
這家人跪在村口的泥巴地上,哭的凄慘不已。
江福寶覺得他們有些眼生。
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們好像是住在村子最西邊一處土房子裡的。
姓陳。
阿奶說他們是多年前逃難來的江家村。
當初搶收他們沒參加。
村裡人跪着求幫忙,他們也沒來。
就是一戶隐形人,處于中立的樣子,什麼都不摻和。
夫妻倆隻生了一個兒子,早些年得病死了,兒媳婦也丢下孩子改嫁了。
隻留下兩個孫女和一個孫子。
大孫女十五歲,孫子十四歲,小孫女十二歲。
“老陳頭,你傻不傻啊?你家大孫女都十五了,你收筆彩禮錢,随便嫁出去就是,孫女哪有孫子重要啊。”
“就是,不行嫁給我娘家,我給你牽線,彩禮就給二兩,剛好夠交罰銀的,我娘家侄子也到年紀了,趁着官差還沒走,我現在就能去隔壁村喊他們,實在等不及,我先掏了錢也行。”
“王氏,你那侄子村裡誰不知道,是傻的,腦瓜子都不清楚,還娶媳婦呢,你别禍害紅菊了,這丫頭勤快又能幹,哪哪都好,嫁給你娘家侄子,一輩子都毀了。”
“你胡說,我侄子就是不怎麼聰明,哪裡是傻的,他屙屎知道擦屁股,下雨還知道往家裡跑呢,傻什麼?”
話題很快被引開。
而跪在地上求饒的老陳頭,并未搭理他們。
隻一個勁,不管不顧的磕頭。
哪怕額頭都破了,也并未停下。
“爺爺,你把我嫁了吧,不能讓官差大人把弟弟帶走啊,弟弟要是出事,你讓爹娘怎麼安心啊。”
陳紅菊哭的凄慘。
她跪在地上,額頭都磕紅了。
“不要,姐,我去,我保證會回來,爺爺,别賣姐姐,給她找個好人家吧。”
被官差拽住的陳田豐大喊道。
他生怕爺爺奶奶真的動了念頭,把姐姐嫁給傻子。
“不賣,爺爺不賣,如果老天非要絕我家後代,那就絕吧,我該的,我上輩子定是造了孽,不然為何這輩子帶走我兒,還要帶走你,我認!”
老陳頭抹了把淚,看向孫子。
眼神中,仿佛帶着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