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淮東說不放心，要來照顧你。”厲淮東這個女婿要來家裡住，邱月仙是又開心又緊張，“卿卿，我這裡這麼小，不知道淮東住不住得慣？對了，你房間的床單被套我都已經洗了，現在天冷了，我晚上再給你們加一床被子。還有，你問問，淮東晚上來不來吃晚飯，如果來的話，我再去買點菜。”

　　宋卿妤根本聽不進去母親在說什麼。

　　她滿腦子都是厲淮東什麼意思？

　　他們都要離婚了，他還跑來幹什麼？

　　宋卿妤找出手機給厲淮東發信息。

　　“我媽說你也要過來住？”

　　厲淮東也不知道是太忙沒看到她的信息，還是故意忽略了，總之，他沒有回。

　　晚上七點半，一直沒回的信息厲淮東出現在了母親邱月仙的家裡。

　　他手裡提了很多水果，五花八門的，很多都是進口水果，宋卿妤甚至見都沒見過。

　　“媽，我下班了。”厲淮東站在門口對邱月仙微笑，整個人看起來乖乖巧巧的，絲毫不見平日裡見神殺神的冷厲氣質。

　　“好好好，吃過晚飯沒有？”邱月仙趕緊把他迎進門。

　　“吃過了。”

　　“行，那你先坐，我給你倒水。”

　　“不用了媽，你不用把我當客人，我渴了會自己倒。”

　　邱月仙見厲淮東來這裡真和回自己家一樣，她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好，那你自便。”

　　厲淮東應了聲，走到宋卿妤面前，俯身看着她打石膏的手。

　　“老婆，今天還疼嗎？”

　　他以前從來不喊她老婆，隻會叫她卿卿，她提了離婚後，他反倒來勁了，人前喊老婆成了标配。

　　宋卿妤不太想搭理他，可母親在旁笑吟吟地看着他們，她也隻能配合厲淮東表演歲月靜好。

　　“不疼了。”

　　“那就好。”

　　厲淮東仗着母親邱月仙給他“撐腰”，得寸進尺坐到了宋卿妤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想吃什麼水果？老公給你洗。”

　　“不想吃。”宋卿妤說。

　　“吃點吧。”邱月仙幫腔，“你看淮東特地給你帶了這麼多水果，我去洗。”

　　邱月仙說完，拎着茶幾上的水果進了廚房。

　　宋卿妤見母親看不到他們了，立刻推開了厲淮東的手。

　　“厲淮東，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麼？”厲淮東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就是賭我不敢那麼快告訴我媽我們要離婚的事情，所以才登堂入室。”

　　“卿卿，你弄錯了，是你要離婚，不是我們。”他往沙發靠枕上一仰，一副淡然又堅定的表情，“我不會離婚的，你嫁給我，隻有喪偶，不會有離婚。”

　　隻有喪偶，不會離婚。

　　他的意思是，能分開他們的隻有生死嗎？

　　宋卿妤心頭一動。

　　厲淮東總能一句話就戳中她最柔軟的地方，要換了以前，或許她已經感動的落淚，可現在，她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這些甜言蜜語了。

　　**

　　邱月仙洗完水果，三人一起坐着看了會兒電視。

　　是八點檔婆婆媽媽的狗血劇，邱月仙看得認真，厲淮東也不知道是真喜歡還是配合邱月仙，總之，他也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宋卿妤是一點都看不進去。

　　“媽，阿璟怎麼還沒回來？”

　　“他出任務，要過幾天才回來呢。”邱月仙看了看宋卿妤，“你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就和淮東去休息吧。”

　　宋卿妤還沒回答，厲淮東已經起身扶她：“老婆，我陪你睡覺吧。”

　　邱月仙原本還想問宋卿妤要不要幫她洗漱，但一想到厲淮東在，想着他們兩口子肯定不需要她摻和了，也就沒問。

　　宋卿妤進了房間，厲淮東緊跟進來，關上了門。

　　“我幫你洗澡。”他說。

　　宋卿妤紅了臉，有點惱：“我不需要。”

　　厲淮東看了看她紅彤彤的臉：“你害羞什麼？又不是沒洗過。”

　　“厲淮東……”

　　宋卿妤剛要發作，就見厲淮東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又指指門外。

　　“你輕點，媽在外面，要是她聽到你和我吵架，老人家會難過。”

　　宋卿妤瞬間無言。

　　好好好，厲淮東算是拿捏住她的七寸了。

　　“我幫你脫衣服？”厲淮東見她不說話，再次躍躍欲試。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宋卿妤不再管他，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

　　厲淮東想要推門跟進來，宋卿妤直接鎖了浴室的門。

　　“你别鎖門。”厲淮東在外說，“萬一你有什麼特殊狀況，我怎麼進來？”

　　“你放心，不會有特殊狀況。”

　　的确沒有特殊狀況，全是預料之中的狀況。

　　宋卿妤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完成脫衣服、洗澡、換睡衣這個流程，卻沒想到少了一隻手幫忙事事不順，光是脫衣服就讓她費了好大的周章。

　　簡單地沖洗了一下後，穿衣服又是一大麻煩，尤其，剛才因為厲淮東在身後，她一緊張還拿了要系扣子的睡衣，麻煩中的麻煩。

　　“卿卿？”

　　厲淮東見她遲遲不從浴室出來，又一點聲音都沒有，擔心她真的出什麼事，忍不住來敲門。

　　“等下。”

　　宋卿妤被他一催，越發沒有耐心了，她卯着勁單手系上最後兩顆扣子，打開了浴室的門。

　　厲淮東站在門外，看到宋卿妤出來，打量她一眼，笑了起來。

　　“笑什麼？”宋卿妤莫名其妙。

　　厲淮東伸手，想去解宋卿妤睡衣領口的扣子。

　　宋卿妤下意識擋住他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你幹什麼？我們現在處于婚姻即将破裂的狀态，你别動手動腳的。”

　　“你自己看。”

　　宋卿妤低頭看了一眼，好嘛，原來是她睡衣的紐扣全扣錯了。

　　“我就說你自己不行，非得犟。”

　　他溫柔地替她解開扣錯的扣子，一顆一顆扣回正确的位置，中途，他的指尖不小心觸到宋卿妤的胸口，他想躲，被厲淮東霸道地一把拉回來。

　　“放心，你原諒我之前，我不會碰你。”

　　“你剛才就碰到了。”

　　“不是故意的。”

　　宋卿妤抿唇不語。

　　厲淮東痞笑着朝她貼近了一拳的距離：“要是覺得吃虧，給你碰回來？”

　　“不要。”

　　宋卿妤轉身上床躺着了。

　　厲淮東站在床邊，看着高高拱起的被子，說：“我的換洗衣服還在車裡，我下去拿一下。”

　　宋卿妤不出聲。

　　厲淮東開門走出房間，下樓拿了衣服又上來，進浴室去洗澡。

　　宋卿妤趁着他洗澡的時間，在地闆上鋪好了地鋪，但是，她沒打算讓厲淮東睡地上，畢竟，人家大佬屈尊降貴來睡她的小房間已經讓母親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了，如果再讓母親知道她還讓厲淮東睡地上，那母親肯定要責罵她。

　　所以，她自己睡在了地上。

　　厲淮東洗完澡出來，看到宋卿妤從床上下來睡在了地上，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意圖。

　　他直接走過去，将她打橫抱起來，放到床上。

　　“要分床睡，也是我睡地上。”他說。

　　“那你睡地上。”宋卿妤一點都不和他客氣。

　　厲淮東笑了，原來是設陷阱等他跳呢。

　　“睡吧。”

　　宋卿妤關了燈。

　　厲淮東不做掙紮，乖順地睡在了地上。

　　夜已經深了，小區寂靜，房間裡的窗簾遮光效果一般，月光從縫隙中偷溜進來，照亮了一上一下的兩個人影。

　　兩人都睡不着，但誰都沒有發出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宋卿妤想看看幾點了，就伸手去摸手機，可她還沒摸到手機，先摸到了枕頭下的一張硬硬的卡片。

　　什麼東西？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是她之前給厲淮東的那張銀行卡，也不知道厲淮東什麼時候放到她的枕頭下的。

　　應該，是她洗澡的時候。

　　宋卿妤探出頭去，朝地上看了一眼。

　　厲淮東還沒有睡着，見她探頭看他，從地上坐起來。

　　“怎麼？要喝水？”

　　“不是。”宋卿妤把那張銀行卡遞還給他，“我說了賣股份的錢給你，你又塞回來幹什麼？”

　　“我不要你的卡。”厲淮東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沉又沙啞，“更不要和你兩清。”

　　宋卿妤沉默。

　　其實他們之間的問題，關鍵并不在于陸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更不在于這卡裡的錢，他們的問題，是在這段婚姻裡，她從一開始就很透明，但厲淮東則始終給她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書房裡的那張女人畫像，陸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又或者是什麼其他不為人知的理由……總之，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而厲淮東，好像也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那天他說他很久以前就已經喜歡她了，她隻是問了什麼時候，他便猶豫、閃躲，沒有了下文。

　　她總覺得他好像有很多秘密，而她，還沒有重要到可以讓他徹底敞開心扉。

　　**

　　宋卿妤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等她醒來時，厲淮東在她床上，而她，在他的懷裡。

　　兩個人蓋着同一床棉被，下半身交疊在一起。

　　隔着睡褲，她能感覺到他不對勁。

　　而她太清楚了，這不對勁是什麼。

　　“醒醒！”宋卿妤用力推了推厲淮東。

　　厲淮東睜開眼睛，轉頭看她：“早。”

　　“你為什麼在床上？”宋卿妤沒好氣。

　　“地上太冷了。”

　　冷嗎？

　　空調暖氣都開足了，宋卿妤蓋着薄被都覺得熱。

　　這借口真是有夠蹩腳的。

　　“你不是說不碰我的嗎？”

　　“沒碰。”

　　宋卿妤指了指圈在她肩膀上的手：“那這是什麼？”

　　“是你自己鑽到我懷裡來的。”

　　“你胡說。”

　　“真的。”

　　昨晚厲淮東覺得冷，就拎着棉被上了宋卿妤的床，可他還沒打開自己的被子，宋卿妤就像小蟲一樣蠕動着鑽到他的臂彎裡，咕哝着要他抱着她睡。

　　宋卿妤的臉瞬間紅了。

　　她知道厲淮東應該沒說謊，睡覺往他懷裡鑽是她在桃源時候養成的習慣。

　　“好，就當是我鑽過來的，你現在放開我，下去。”

　　厲淮東當然不願下去，他湊到她耳邊低語：“卿卿，它需要你。”

　　它是誰，不言而喻。

　　畢竟，這被窩下，存在感最強的就是它了。

　　“我們要離婚了。”

　　“還沒離。”

　　“不行。”

　　宋卿妤掙紮着要從他的臂彎裡抽身，厲淮東手往下，更緊地抱住了她的細腰。

　　“你别亂動，否則，出什麼事我不能保證。”

　　“流氓，我的手受傷了。”

　　“我知道，所以，你别動了。”

　　宋卿妤聞言，乖乖不再動。

　　他将臉埋進她的頸窩，“就這樣，讓我緩緩。”

　　這樣親密的姿勢抱着，對兩人來說都是煎熬，但好在，厲淮東早上的那點欲望并不強烈，他很快恢複了正常。

　　宋卿妤松了一口氣，正要推開厲淮東，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我有電話，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厲淮東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是陳君堯的名字。

　　這個陳君堯，一大早就來撬牆角。

　　他頓時抱得更緊了。

　　“我還沒好，不能動，你就這樣接。”

　　宋卿妤明知道他是耍無賴，可又掙不開，隻能以這樣的姿勢接起了陳君堯的電話。

　　“喂，君堯。”

　　“卿卿，你今天還好嗎？”陳君堯問。

　　“還好了，你有事嗎？”

　　“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厲淮東靠宋卿妤很近，他能聽到陳君堯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當他聽到陳君堯詢問宋卿妤晚上有沒有時間，他下意識的認為，陳君堯一定是見縫插針要搞事情。

　　“咳咳……”厲淮東故意咳嗽了兩聲。

　　“卿卿，你那裡有人？”陳君堯聽到了咳嗽聲。

　　宋卿妤瞪了厲淮東一眼，回答說：“沒人，是狗咳嗽。”

　　“你養狗了？”陳君堯從來沒有聽宋卿妤說起過她養的狗，不禁好奇，“什麼品種？”

　　“泰迪。”

　　陳君堯也養狗，他還想和宋卿妤探讨一下狗的事情，宋卿妤忙扯開了話題，“你剛才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什麼事？”

　　“我媽給你買了些滋補品，如果你有時間，我過去找你，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