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來沒這麼齊過，連古闆的宋璟行都被熱烈氛圍感染着，抱着辰寶不撒手，辰寶也格外喜歡這個爺爺，揪着胡子瞪眼的，一點也不害怕，惹得喬向前都嫉妒。

　　 喬向秀、孫慧芳和宋璟顔就聊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像棉線一樣越扯越長，三個女人淚眼汪汪，集體發洩。

　　 古溪河負責開車，不然肯定會和陳晴雪搶宋益善。小丫頭現在長得亭亭玉立，伶牙俐齒，完全不輸當年的喬金靈，大道理一堆一堆的。

　　 對于親生父親陳國強做的事情，本來喬金靈還想勸勸她，結果勸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換來一句“這車裡所有人，哪個沒點心理創傷，就不允許我有啦？”

　　 喬金靈氣得直翻白眼，拽着喬金鳳的胳膊求公道。宋益善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夢裡，不，夢裡也從沒有這麼熱鬧的場景。

　　 和愛的人在一起，旅途總是快的。他們來到安慶市，喬金靈給宋益善指批發市場在哪裡？她們曾經住的小商品房，還是以前的樣子，房屋舊了很多。

　　 舊了的還有皮鞋廠，這裡早就改成類似于北京798一樣的地方，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來這裡感受時代變化，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條路叫“母子犬路”。

　　 古溪河眼眶紅了，那三條從小養大的警犬，也算有了好歸宿。喬金靈心裡還想着小黑，那隻濕潤着黑鼻頭，守護了她兩世的小黑狗，和它的孩子們在一起了。

　　 來到北河沿村，天已經黑透了。

　　 劉梅花早就知道他們要來，讓兒子和兒媳把老宅子收拾出來，換上新被褥，最近村裡人都在忙着搬家，有高興的，有不舍的，吵哄哄的，比過年還熱鬧。

　　 蘇桐、喬向東一家也來了，喬金亮跟着一起，劉甜甜又懷孕了，難受在家躺着呢。

　　 “哎呦，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劉梅花顫顫巍巍跑過來，混濁的眼淚随着話語掉落，年輕吵吵鬧鬧，老了總歸是一家人。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打招呼聲響透這個小小院落。

　　 這裡是當年喬向前出錢整修的，喬長河和楊桂香都去世以後，房子空着沒人住，劉梅花經常過來修整，也當休閑娛樂的地方了。

　　 “我們都老喽，頭發都白了這麼多了。”喬向前隻覺得物是人非，一輩子眨眼就快過完了。

　　 “哪能啊，老三，你是大老闆，保養多好。”

　　 劉梅花還像年輕時說話。

　　 “怎麼不老？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咱們連孫子輩的孩子都有啦。”

　　 喬向前看着一大幫人，心裡特别感慨，感覺還是那個渾身勁兒都用不完的毛頭小夥子，怎麼突然就成老頭了呢？

　　 “誰說不是呢。”劉梅花眼角堆着笑，老得都不成樣子了，渾身各種毛病，她知道喬金靈和宋益善在一起後，拉着宋益善吃驚道：“乖乖，這是宋家小子，長得咋這麼好哩？！和我們靈靈般配！真般配！”

　　 本來剛才隻有三個女人的宣洩，現在又加上了蘇桐和劉梅花，話題像波浪，一卷又一卷，忙活着手裡的飯食，誰也不把誰當客人，女人之間天然的話題，讓她們嚷成一團。

　　 孫、蘇、喬、劉、宋，五個女人五個姓，沒有點緣分，怎麼碰到一起？

　　 男人們要劈柴，非要吃最地道的農家菜，古溪河不想拂了他們的興緻，充當免費勞動力，這要是閃了其中一位老人家的腰，可不是鬧着玩的。

　　 “宋益善，來呀。”

　　 喬金靈趁人不注意偷偷對宋益善勾手指，結果被喬金亮看到了：“幹嘛呀，偷偷摸摸的，叫上我！”

　　 喬金亮和宋益善差不多高，卻比他壯實很多，膀大腰圓的，臉上還是帶着沒心沒肺的笑嘻嘻表情。

　　 “我們出去溜達一圈兒，你當什麼電燈泡？”

　　 喬金靈還是把喬金亮當成小時候跟着自己的那個小朋友，想對着他腦袋來一下，結果根本夠不着。

　　 “就當電燈泡，我為祖國發光發熱我自豪。”喬金亮挎着宋益善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胸膛，有氣勢說道：“宋姐夫，别怕，有我在，這婆娘不敢欺負你。”

　　 宋益善眼底的笑意更濃了，緩緩道：“那我提前謝謝你了。”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喬金亮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說你們兩個人，當着我的面說這些好嗎？”

　　 喬金靈不樂意了，為什麼每個人覺得是她在欺負宋益善，私下這個家夥可沒少欺負她！

　　 “嘿嘿，我不陪你們了，我去陪那位年齡大的姐夫了，趕緊結婚，明年再回來争取把娃抱回來，我都快兩個了，你們也加快。”

　　 喬金亮笑得意味深長，說着轉身又回到院子。宋益善點頭笑道：“好，我努力。”

　　 “你努力什麼？淨聽他吓唬說。”喬金靈翻着白眼，手卻被宋益善捉住，聲音又低又磁道：“走，去河邊。”

　　 還是那條小河。

　　 水不停流淌，一如往昔。

　　 不過修了大橋，還裝上了木棧道，已經沒有了以前草木瘋狂生長的原始狀态，連草都活得規規矩矩了。

　　 “我們第一次在河邊見是在哪裡呢？怎麼找不到了？”

　　 喬金靈東張西望，眼神逡巡，似乎想在嶄新裡找到舊的痕迹，和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連大樹都是整整齊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河還在，你和我還在。”宋益善把喬金靈攬進懷裡。

　　 恍惚間，陽光斑駁，透過樹葉縫隙灑落下來，喬金靈似乎看到了那個河邊讀英文書的小男孩，後背挺得直直的，清風吹過，撩動根根發絲。

　　 “我們玩個小遊戲吧。”

　　 宋益善冷不丁提議。

　　 “好啊。玩什麼？”

　　 喬金靈玩心大起。

　　 “我們把以前歌謠換個說法，比如拉鈎上吊，一百塊不許掉。誰掉誰是窮光蛋。”

　　 “屁哩，是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王八蛋。”

　　 “那我們重來，再說一次。”

　　 “好。”

　　 “拉鈎上吊，喬金靈不許丢下宋益善。”

　　 “喬金靈，你願意接受一個敏感小孩的全部嗎？隻要你願意，他會把所有都給你。”

　　 宋益善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喬金靈驚愕不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見宋益善單膝跪地，緩緩掏出一枚鑽戒，鄭重且虔誠道：“喬金靈，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