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巧兒撓了撓後腦勺,秀眉微蹙,仔細一想之下,倒真覺得風無塵這一番話有幾分道理。
“如此說來,方才夕顔她反倒是在幫我?”
“呵……她的确是在幫你,但若情況真的無法挽回,我相信,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殺了我?怎麼可能……”樊巧兒下意識反駁道。
風無塵卻笑得有些玩味:“真的不可能嗎?”
帝夕顔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于這個問題,風無塵自認為他比這兩個女人都更有發言權。
那個女人其他的本事他不知道。
但是在僞裝這一天賦之上,簡直無人能出其右!
說什麼姐妹之情,在她眼中,恐怕都比不上她心心念念的儲君之位吧?
在風無塵的引導之下,樊巧兒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可夕顔方才那等神情與語氣,我的确從未見過,那一瞬,她真的顯得好陌生……”
“陌生那就對了!以後會更陌生的!”
“什麼意思?”
風無塵緩緩側目,看着樊巧兒認真的眼睛,說道:“沒什麼意思,隻是真正的帝夕顔,與你所了解的,應該是有些不同的!而她的另外一面,注定會随着她權力與地位的升高,逐漸顯露……”
“夠了!”
風無塵還未說完,便被沐語冰一口打斷。
“在背後議論别人,可不是什麼聰明人的做法!”
樊巧兒卻不依不饒,反而向她問道:“語冰!你覺得,夕顔她真的會殺了我們嗎?”
得問,沐語冰竟陷入了片刻的遲疑,旋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心知這個話題不可繼續,便連忙扯開了話題,對風無塵道:“你進入秦川之前,我曾向你承諾,你若能完成任務,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說吧,你想要什麼?”
風無塵腳步微微一頓,思量片刻,輕聲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想請沐姑娘為我寫一副字!”
“字?”
沐語冰頓時皺起了眉頭。
對于風無塵的要求,她做過許多設想。
名利、資源……她甚至做好了對方會提出過分要求的準備。
誰曾想,這厮冒這麼大的風險,竟隻是為了求她的一幅字?
隻見風無塵點頭回道:“一個人的字往往代表着一個人的心境!我相信,以沐姑娘的心境,你的墨寶,定能讓我受益良多!”
沐語冰一陣無語:“我又不是文修,我的字,隻怕是起不到這般作用。”
“無妨……不求其他,隻求姑娘用心便是!”
“也罷!那你随我來吧!”
“……”
片刻,風無塵便随二女來到了她們的營帳之中。
那長長的案桌之上,沐語冰将掌心輕輕一拂。
“嘩啦!”
便見文房四寶,筆墨紙硯瞬間出現在了桌上。
“你想讓我寫什麼?”
“一首詩便可!”
“你念!”
風無塵正了正色,雙手負在身後,面具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
旋即,緩緩啟唇:
“沐姑娘聽好了……”
“風起滄瀾雲海闊,兩袖神光了無塵!”
此言入耳,女子本欲落筆的手忽的一滞,緊接着,竟下意識的擡頭,看了風無塵一眼。
然而與風無塵對視一瞬,她又連忙收回了目光,猛的頓筆。
沐語冰雖是女子,但是在筆墨書法之上,卻獨有風骨。
筆走龍蛇間,兩句詩已然成型。
豪放而不是内涵,婉轉而不失鋒芒!
“好字!”
風無塵贊罷,則繼續道開口。
“柳下揮袂琴弦斷,月滿西樓劍如神!”
“……”
這一次,女子沒有任何反應,隻管落筆。
待這一整首詩寫完,女子神色卻有些古怪,躊躇許久,卻終于忍不住了。
“讓我寫這四句詩,是有人指使你吧?”
得問,風無塵故作不解:“姑娘何處此言?”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與不是?”
風無塵搖頭:“不是!”
女子的神情有些意外,追問道:“那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關于此詩來曆,風無塵自是早就想好了說辭。
“此前在那秦川之中,我被那前輩所救,本想問其名号,他卻留下了如此一首詩!我本想自己寫下将其珍藏,但我卻是一介粗人,唯恐玷污了高人風雅,才特讓沐姑娘幫忙!”
聽罷,女子神情有些恍惚。
漸漸地,其平靜的心逐漸亂如麻繩。
失神間,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語:“莫非是他?”
“怎麼了沐姑娘?你莫非認識那前輩?”見了女子反應,風無塵趁熱打鐵,又試探問道。
卻不等沐語冰回話,樊巧兒便道:“那位前輩乃是沐家老祖的朋友,語冰認識很奇怪嗎?”
二人這一言一語卻讓沐語冰從思緒之中抽身,雙瞳,再度靜如止水。
見狀,風無塵心知不可急于一時,也便暫且作罷。
“當然不奇怪……隻是,若是沐姑娘想起了那位前輩是誰,還請告訴在下一聲!”
說罷,他便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桌上的墨寶。
“二位!告辭了!”
“……”
待風無塵走後,沐語冰的神情卻再度開始變得不自然。
“怎麼了語冰?那四句詩,是不是讓你想到什麼了?”
沐語冰強笑一記,搖了搖頭:“隻是有些耳熟罷了,還是沒想起來!”
“……”
而另外一邊兒,風無塵拿着剛求得的墨寶,便馬不停蹄趕回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隻見在營帳之外,卻有數到人影,似乎正等着他的歸來。
一眼瞧去,除了屠案青等人,郁孤雲卻也在内。
“你們怎麼在這裡?”
屠案青道:“聽聞中郎将從秦川歸來,我們備了酒宴,特為中郎将接風洗塵!”
風無塵會心一笑:“你們倒是有心!我臨行前給你們的丹藥,你們都服用了嗎?”
衆人連忙點頭:“服用了!托中郎将的大恩,我們的修為各自都有精進!”
“如此便好!我今夜尚有其他事,接風宴,我便不去了!你們哥兒幾個,吃好喝好便是!”
“這……”
遲疑之際,屠案青又看了看身側的郁孤雲,頓時明了了什麼。
“啊……也是,中郎将這麼忙,我們自是不好意思打擾!兄弟們,既然中郎将分不開身,那我們自己前去喝一杯!”
“啊?不是說好要與中郎将好好……”
卻不等那人說完,屠案青便踢了他一腳。
“行了!就你話多,讓你走就走!”
“……”
衆人走後,場上卻隻剩下了一男一女,夜風蕭瑟,借着淡淡的月色,二者間更是暧昧。
“在秦川之中,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風無塵搖了搖頭:“秦川之中倒是無甚危險,反而是回了軍營,險些栽了跟頭!”
郁孤雲的眼神中透着幾分崇拜:“中軍營帳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一個中郎将,能将兩個将軍送入大牢,在整個紫幽天,你都是頭一個!”
“……”
正當風無塵不知該如何接話之際,女子卻又道:“聽說……你要去側翼營當将軍了?”
風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