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周山之前,對于喻丹紅見到道種的反應,風無塵内心也曾有過許多猜測。
他想過女子會因失而複得而喜極而泣,亦會因為自己為她奪回了最重要的東西而對他感激涕零……
誰曾想,她的反應卻是無比的平靜,就仿佛眼前這團光芒,并非是她的東西一般。
風無塵眉頭一皺:“怎麼了六姐?莫非這道種離體之後,便無法再植入了嗎?”
卻見女子搖頭:“這倒不是。”
“那是……”
喻丹紅沉默片刻,忽的昂首,與風無塵四目相對,柔聲問道:“七弟,在你看來,這顆道種是什麼?” .??.
風無塵愈發的不解,隻好順着女子的話鋒說道:“是太上道積累了數萬年的力量!”
女子點頭:“是了……但這并非屬于我的力量!”
風無塵:“……”
女子繼續說道:“失去道種的這段時間,我想了許多!有些往日想不出結果的事情,也終于有了答案……”
喻丹紅的神情不斷變化着,眼中更是充斥着無數種複雜的情緒,又釋懷,又自嘲,還有幾分認命般的無奈。
“七弟,你知道什麼叫做壓力嗎?”
“壓力?”風無塵眉頭緊皺,旋即說道:“當然知道,當你想做一件事,卻又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自然便有壓力了……我這一路走來,雖然多是順利,但壓力,總是有的。”
喻丹紅忽的一笑,那張素淨的臉顯得格外的美麗。
“真羨慕你啊……而我從頭到尾,從始至終,若說壓力,便唯有一件事吧!便是作為太上道名義上的傳人,大家的大師姐……這麼些年裡,我如履薄冰,唯恐稍有差池,便會讓同門失望,讓太上道蒙羞!而随着你與方笑韓的出現,這種壓力更是憑
白增加了許多……”
風無塵倒也理解喻丹紅。
她并非太上道氣運選中的傳人,而是她的老祖丹辰子為徇一己之私而強行将她扶上了那個位置。
隻聽喻丹紅又道:“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我分明已經拼了命去做的事情,到頭來,不及你也便罷了……竟連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土匪敗類,也比我更強……其實,那道種與我融合多年,我若是不願,那敗類便是殺了我,也難以将之取走……我……大抵是累了吧……”
怪不得,當初道種被奪的時候,喻丹紅便表現得有些風輕雲淡。
當時風無塵還以為她是不想讓旁人為之過于操心。
如今看來,隻怕是喻丹紅自己有了别的想法吧。
風無塵沉默了許久,最後苦澀一笑:“可是這道種……不要白不要啊……”
喻丹紅搖了搖頭。
“我可做不到你這般灑脫!于我而言,在其位,便要謀其政……接受了這顆道種,便要擔起太上道傳人的責任!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辭……對于有些人而言,這道種或是恩賜,但對于我而言,卻是枷鎖……”
“這些日子……我雖因失去了道種,被許多人指指點點,但卻是我過得最輕松的一段時間!而且,或是因禍得福,沒了這一葉障目,我反而見了真正的泰山……”
說着,喻丹紅掌心一翻,一輪陰陽乍現。
随着那陰陽轉動,隻見其間森羅萬象,赫然便是太上九章經。
“這是……”
風無塵神
情稍變。
沒了道種,喻丹紅的太上九章經弱了不少,但是性質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曾經的喻丹紅,一身的力量就猶同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雖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奈何,思維固化,終究隻得一方天地。
而到了如今,她一身力量卻猶同是初升的太陽,朝氣蓬勃,有着無限的可能……
這一刻,風無塵才徹底的明白,喻丹紅口中所謂的泰山是什麼。
道種被奪之後,她竟因禍得福,悟出了屬于自己的道,得了真正的造化啊!
“這也是你在這段時間裡悟出來的?”
此時此刻,喻丹紅眼中的複雜情緒已然一掃而空:“在以往的觀念之中,太上道的傳人,失去了道種,便将失去一切……我原來也是如此認為的,但我一想到七弟你,我便覺得,不該如此!太上九章經的每一個字都在我的腦海之中,沒有了道種,我便不能憑自己的本事将它們融會貫通嗎?而事實證明,我所嘗試的,是對的……”
明了了喻丹紅的意思,風無塵會心一笑,還是将道種推了過去。
“也罷……既然六姐不願再做這勞什子的太上道傳人,便算了吧……至于這道種,便算太上道欠我一個大人情吧!”
話音至此。
“大師姐!風前輩……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個太上弟子火急火燎的沖到了密室之前,無比慌張。
“那惡賊……又……又打進來了!”
“什麼?”
風無塵與喻丹紅臉色稍變,異口同聲:“誰打進來了?”
“方笑韓啊……還能有誰?”
風無塵一怔。
“七弟,你不是說,你已經與那方笑韓和解了嗎?怎的又……”
風無塵搖了搖頭,卻也有些不解:“我燒了他的寨子,他這會兒不忙着重建他的截天教,來找我作甚?出去看看……”
待風無塵來到步驟山外,才知事情大條了。
他原本以為,乃是那小土匪看到山門被燒,找他要說法來了。
但他如今一瞧,卻并非如此。
隻見這小土匪赫然已經火力全開,招招都是死手,宛若是有血海深仇一般,這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已然有數個太上道弟子重傷。
而如今正攔在這厮面前的,赫然是江傾城與月清音二女。
隻是雙方實力懸殊,二女也也在數招間敗下陣來。
“方笑韓!你發什麼瘋!”
方笑韓正雙手齊出,将二女轟飛,風無塵這一聲爆喝倒是讓他停下了動作。
看向風無塵的眼神之中,卻滿是恨意。
“王八蛋!你居然真的敢出來見我!”
風無塵眉頭一沉,見了四周的狼藉,以及受傷的二女,心中也多了三分火氣:“你可是發過誓的……”
“放你娘的豬屎狗臭癞蛤蟆屁!小爺問你!截天教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風無塵氣上眉梢,卻也沒想太多,當即回道:“是又如何?你在那八荒遺迹之中險些害死我,我向你讨點兒利息,不算過分吧?”
“果然是你!那我也就不用客氣了!”
說着,方笑韓已然看向了風無塵身側的二女。
“便讓她們兩個先賠命!”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