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正如呂鳳仙所說，如今的夜一已是強弩之末，雖然得到了風無塵的神骨與神力，但是想要煉化，卻已然做不到了。
夜一思量片刻，心中縱不情願，卻也隻能妥協，于是問道：“你打算如何與我合作？”
呂鳳仙在暗中監視着衆人已久，自是早有想法，道：“我助你煉化神骨與神力，你助我煉化如今的天道意志，随後，你滅世功成，回到太虛，而我，則繼續做我的下界天道，你我利益，互不沖突，如何？”
聞言，夜一沉思片刻，便毫不猶豫點頭：“一言為定！那你先助我煉化神骨……”
呂鳳仙也不猶豫，猛的擡手，便自虛空之中抽來一股天道之力，稍加煉化，便注入了饕餮的口中。
見此一幕，神算眼中滿是駭然之色。
想當初，他為了竊得一縷天道的力量，是付出了何等代價？
然而眼前人，卻猶同喝茶飲水一般簡單，舉手投足間，便能讓天道之力乖乖聽話。
“……”
随着天道之力不斷入體，夜一幹癟的肉身開始緩緩恢複，那被蕩魔天尊斬廢的雙手，竟也開始緩緩重生。
片刻之餘，他的一頭白發已然重新變成青絲，一身力量卻比在大戰之前更加的強悍。
感受到力量充盈，他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呵呵呵……哈哈哈！許久沒有這般痛快過了……哈哈哈！”
夜一大笑之際，在其腳下，隻見那混沌石像已然變得漆黑一片，比之此前，更是活靈活現。
與之同時，在其身後，有着一輪巨大的陰陽，不斷旋轉。
“首領……救……救……救我……”這時，無面書生正趴地掙紮，發出微弱的求救聲。
夜一将目光微沉，嘴角微揚，身後的陰陽輪猛的旋轉。
“啊！”
下一瞬，随着慘叫，無面書生的肉身已然在陰陽神力之下化為灰燼。
親眼見了無面書生的下場，其餘衡道衆皆忍不住心中微顫。
在此之前，夜一可不曾有這種雷霆手段。
顯然，在夜一與呂鳳仙達成合作的一瞬間，他與衡道衆之間的關系，産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殺了無面書生之後，夜一輕輕一揮手，便将其身上殘餘的天道之力收入了掌間。
“衡道衆……不需要廢物！”
這時，感受到了夜一略帶殺氣的眼神，長生劍頓覺脊骨一涼，當即雙膝下跪。
畢竟在這一戰中，他卻也輸得有些難看。
“是屬下沒用，還請首領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哼！”
夜一冷哼一聲，掌心一推，便将剛從無面書生身上收來的天道之力注入了長生劍的體内。
天道之力入體，長生劍被斬掉的手臂迅速重生，與之同時，其一身修為亦在瞬間暴漲，一身劍道比之從前，更是淩厲。
夜一冷冷說道：“若再與那人一戰，可有把握斬他？”
長生劍猛的昂首，毅然點頭：“若是屬下再敗，無需首領動手，屬下自然提頭來見！”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說罷，夜一又一眼掃過衆人，眼中的殺氣與淩厲，卻是前所未有。
“不僅是他，你們也一樣，我再說一遍，衡道衆，不需要廢物！”
“……”
在百萬年前，諸天萬界的天道意志曾率領天界天人，忤逆太虛，故被神明剝奪了力量，意識更被封印在登天古路之上數十萬載。
在那之後，諸天萬界的天道意志便淪為了沒有感情的機器，隻會憑借法則行事。
而夜一作為被貶下界的神明，以替太虛監管下界為己任，太虛給予他部分天道之力的同時，卻又并不完全信任與他，于是便立下法則，一旦夜一幹涉諸天秩序，便會引來天罰。
這些年裡，夜一雖然不曾親自出手幹涉諸天秩序，但是衡道衆也好，烏衣巷也罷，這二者的行為卻終究與他脫不了因果關系。
這數十萬年間，他可不止一次遭了天道反噬。
天道意志作為太虛留在下界的最強力量，諸天萬界，無人能将之抹除，包括他。
但是呂鳳仙卻不一樣。
此刻的呂鳳仙早已被登天古路上的太華帝君奪舍，而那太華帝君的真正身份，正是曾經的天道意志！
天道意志無法被抹除，但是卻可以被另外一道意志同化與吞噬。
虛空之内，呂鳳仙與夜一二人盤膝而坐。
在二人頭頂，隻見有兩道光團，一藍一白正在僵持着。
一眼瞧去，那藍光赫然更加激進，已然将白光吞噬大半。
這藍白兩道光芒，自然便是正在争奪天道之力的兩股意志。
那白光雖是天道意志，但靈智不高，隻會依照本能行事，如何會是呂鳳仙的對手？
故而不多時，那白光便被盡數吞噬，而虛空之中，萬千天道之力都朝着呂鳳仙體内彙聚而去。
那一瞬，呂鳳仙驟然睜眼，雙瞳之中，藍白之光乍現，宛若要射穿蒼穹一般。
這一刻，那種日月星辰，萬事萬物，皆在掌控的感覺，終于又回來了。
片刻之餘，他收了眼中的光芒，看了看掌心，輕歎一記：“可惜，這還并非是我全部的力量……”
夜一笑道：“當初太虛那群家夥将這股力量一分為二，将其中一半煉成了九顆帝心與萬千天命！而剩下的一半，則化作了如今的天道，一邊兒由我驅使，卻也一邊兒監視着我……如今你已拿回了這關鍵一半，帶我滅世成功，餘下的一般力量，自然會回到你的體内！”
二人對視一眼，旋即便各懷鬼胎一笑。
“甚好……”呂鳳仙點了點頭：“既然如今天道已死，這諸天萬界，再無任何東西能束縛你我，不妨讓我，來替你開個頭吧！”
夜一輕咦一聲：“哦？你想做什麼？”
呂鳳仙冷冷一笑：“你這幾個手下借我一用，你隻需在此看着便是！”
“……”
與之同時，在諸天萬界，無數閉死關的破界者卻在同一時間感知到了什麼。
自從他們突破這一步之後，頭頂上便仿佛懸着一柄随時都會落下的劍，然而就在剛才那一瞬間，那把劍，忽然消失了！
“天道……已死！”
“……”
虛空之中，風無塵長話短說，将此前從夜一空中得到的訊息，以及太上道祖所言，盡數道來。
聽罷，陸雪塵的神情瞬間凝重到了極緻。
“怎麼會這麼快？莫非真的如太上師伯所說，局面已經徹底失控了？”喃喃自語一陣，陸雪塵又輕歎一記：“罷了！既然師伯将一切都賭在了你的身上，那你萬萬不能死在此處！關于你的事情，我需閉關推衍，我出關之前，不可打擾我！”
“好！”
旋即，陸雪塵便化作一道白光，再一次沒入陰陽判官筆中。
風無塵收起了陰陽判官筆，也便不再去思索陰陽神力之事，而是将目光投在了一側的慕仙兒身上。
見女子這般模樣，他卻有些吃驚，隻是眼中卻再無往日那等心疼與關心，隻由着心中的好奇，問道：“她……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幹的？”
提起慕仙兒，白沐雲的語氣更是冰冷，道：“她為了替夜一擋刀，硬接了蕩魔天尊一劍！若非帝心護體，隻怕已經死了！此女反複無常，蕩魔天尊雖說是她懸崖勒馬，救了你一命，但她終究是衡道衆，要不，還是一劍殺了吧？”
風無塵向來愛憎分明。
但是對于慕仙兒，他卻鮮有的陷入了矛盾。
此女以自身為餌，引他入網，可将他給坑慘了。
但卻如她此前所說，她或許有所隐瞞，但卻是打心底的将他當成兄長。
且在最後關頭，她又懸崖勒馬，間接救了他一命。
生而為人，身本多憂，但風無塵早已斬去六根，對于慕仙兒，他亦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此女設計引他入局，在那一刻，他們的兄妹之情已然随着那句風無憶已死，而徹底斷了！
隻是，後來她不惜兩次忤逆夜一，也要救他，這卻是實打實的情，他得還。
“且救她一命，她若真不願回頭，再殺她不遲！”
話落，風無塵已然催動天醫寶典，替對方療傷。
見狀，白沐雲臉色驟變，連忙喝道：“你瘋了？你忘了陸雪塵的叮囑了麼？你越催動修為，那陰陽神力便會越發活躍，你要為了這個女人，不要命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的情況，沒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
“那也不行！”
“……”
二人正在為了慕仙兒一時争執，忽然，風無塵眉頭一緊，與白沐雲幾乎同時變了臉色，二人相視一眼之後，女子先行開口道：“你也感知到了？”
風無塵點了點頭：“那股鎖定我們的氣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