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謀輕歎一記，沉沉說道：“還記得此前我與你說過的話麼？曆經了這幾日的變故，現在可曾感知到他們的可怕？若是現在回頭，照我的計劃，還來得及！”
風無塵沉吟片刻，說道：“這諸天的亂象，果真是他們的傑作麼？”
鬼謀的語氣略顯嘲弄：“嚴格來說，那呂鳳仙隻是以天道意志，向諸天萬界的天人的潛意識中注入了一縷意念，這一縷意念不過是一顆種子，若無貪欲作為土壤，人性作為澆灌，是萬萬沒有機會生根發芽的……”
鬼謀所言，風無塵自是明白。
在數日之前，幾乎是同一時間，諸天萬界的所有天尊境都收到了那諸天隕落，滅世成神的意念。
但有人能恪守本心，将此念掐滅在心間，有人卻直接被貪欲與恐懼吞噬，堕入魔道。
甚至在神變天時，風無塵親眼見到，一群根本不曾被呂鳳仙意志影響的低階修士，竟也主動的自相殘殺了起來，甚至比起天尊境更加的瘋狂！
呂鳳仙的從中作梗，的确是導緻諸天大亂的導火索，但是追究根究底，真正使得人們發瘋的，還是心底的欲念。
諸天萬界發展至今，積壓了太多的負能量，或許，這才是在真正導緻諸天萬界走向覆滅的原因吧。
想到此處，風無塵卻又将眉頭緊皺，問道：“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呂鳳仙能借天命為媒，向衆生傳達意志不足為奇，但是他又是如何讓那些天人獲得殺人變強的力量的！莫非……他可改變這個世界的法則？”
在這世間，所謂天道，乃是萬千三千大道，十萬小道的本源之力，世人所修行的一切元素、兵器，皆在道之内！
故而，這世間萬法，皆殺不得呂鳳仙。
然而法則，卻是諸天萬界的基本運行規則，更淩駕于道之上。
水可滅火，火能融冰，這都是屬于法則的一環。
而大道乘法則而生，或許可短暫幹擾法則，卻絕對不可能徹底改變法則。
譬如，諸天法則之中，水可滅火，若是有特殊大道加持，火亦能在水中不滅。
但這僅僅是大道之力對法則的短暫幹擾，待加持在其中的法則之力消失，火，遲早會被水澆滅。
而若是法則從根本之上改變，則水再也不能滅火，火再也不可溶冰，生靈或許不會随着歲月老去……日月逆轉，倒果為因，一切都将陷入混亂之中！
屆時，無需任何人滅世，諸天萬界便會自然毀滅，重歸混沌。
而呂鳳仙讓諸天萬界無數天人，同時獲得了可殺人變強的力量，顯然不是單純的幹擾法則！
這也是風無塵最為擔心的地方。
若是呂鳳仙真的強到了可以改變法則的地步，那他們勝算将會更加的渺茫。
聽了風無塵的擔憂，鬼謀卻搖了搖頭：“放心吧，天道乃是乘法則而生，那呂鳳仙不過是天道的意志，尚不能調動所有的天道之力，他并無改變法則的力量，那些天人之所以能夠殺人變強，其關鍵，卻是在天命之上！”
“天命？果然……”
這時，鬼謀又道：“雖然都是殺人變強，但是他們變強的方式，卻與你的龍淵大有不同……”
“哦？”風無塵輕咦一聲，便洗耳恭聽。
鬼謀道：“呂鳳仙雖然無法改變法則，但是這世間萬千天人的天命，卻是以天道之力的碎片煉制而成，他們的修為不論再強，一旦被斬，依附在其天命之上的修為，便會盡數為呂鳳仙所用！”
聽到此處，風思緒飛轉，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呂鳳仙并未真正的改變法則，他隻是改變了這股力量的歸屬！所謂天命，看似是幫許多人打破了桎梏，實則不過是寄生在他們身上的天道碎片，從不屬于他們……”
鬼謀點了點頭：“一點不錯！天命也好，帝心也罷，都是當初太虛用來控制諸天萬界生靈的手段！一旦宿主被斬，這股力量便會回歸本源，也就是天道！在此之前，天道意志乃是太虛留下，由神明掌控，但是如今，天道意志被呂鳳仙取而代之，這股力量自然也有呂鳳仙說了算！但呂鳳仙并未直接收回這股力量，而是讓他們暫時附着在了殺人者的身上，醞釀出殺人便可變強的錯覺！實則，他是将所有天人，都當做了他的棋子……”
這一刻，風無塵方才徹底恍然大悟。
呂鳳仙很聰明。
他知道，以他如今的力量，若是大張旗鼓開始滅世，定會引得世人反抗，屆時，九帝與諸天萬界的破界者若是聯手，他并非對手。
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讓諸天萬界天人自相殘殺的辦法，等這群人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諸天也分崩離析，他再坐享其成，将所有天人的力量據為己有，屆時，他的實力将會膨脹到一個極度可怕的地步！
這時，鬼謀又道：“不過比起他的這等手段，戮天劍決，亦或說是龍淵的力量，卻是更加的可怕！被龍淵斬殺之人，所有因果，都會彙聚在你的身上，而且被你徹底煉化，包括天命……”
鬼謀這最後一句話卻是有些意味深長。
“也就是說，若是我能搶在呂鳳仙之前，将所有擁有天命的人都給殺光！那呂鳳仙就永遠不可能恢複到全盛時期！”
得問，鬼謀似笑非笑，點了點頭：“不錯！其實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一點！你若不願靠躲的方式避過這場大劫，留給你的路，最好的，便是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風無塵頓時被鬼謀所言吓了一大跳。
對方的意思豈不是讓他主動去屠殺這世間生靈，他一旦如此做了，或許的确可以搶在呂鳳仙之前，甚至将其與夜一鎮壓。
但是，為了自己，去濫殺無辜，這真的是他的本意嗎？
看出了風無塵的糾結，鬼謀又道：“這世間萬事，總會有犧牲的，就譬如三清一脈傳承的三神器，不也是犧牲了無數生靈，方才流傳至今麼？你若真的是為這諸天萬界的生靈未來着想，終究不可能保全所有人！因為你真正的敵人，并非是呂鳳仙亦或者夜一，而是太虛……”
其實鬼謀所言并非沒有道理，隻是如今的風無塵，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等境界，更無那等魄力，故而這個方法，至少如今的他，不會輕易采取。
于是無語的瞥了鬼謀一眼：“要麼是縮頭烏龜，要麼是殺人狂……你就沒有靠譜一點兒的主意嗎？”
鬼謀笑道：“倒也不是沒有，隻是很多時候，最好的方法，往往都會在某些方面進行妥協，你以為的兩全其美，實則是下下策！”
“那你還是說說下下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