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巨大的石像之上，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便是不等風無塵主動深挖，夜一便将其想知道的一切盡數道來。
“我腳下這畜生名喚混沌，乃是太虛神獸之一，說起來，這畜生也算是被我連累，才被太虛抽去了一身神力，化為石像，從而淪為困住我的牢籠！”
聞言，風無塵看了看腳下的巨大石像。
他忽然想起，在那雪葬天宮深處，冰湖之中，亦有一具石像，便是一具失去了神力的神明。
如此看來，這名喚混沌的神獸與那雪葬天宮的那神明是同一狀态。
“混沌這畜生除了四肢，便唯有一張深淵巨口，在其體内，更是自成一界，隻要他想，足以吞吃諸天萬界……”
聽聞此言，風無塵頓時一驚，看向腳下石像的眼神也赫然變了。
可吞下整個諸天萬界！
這時何等恐怖的存在？
便見其眉頭輕挑，狐疑道：“區區神獸，真有這等力量？”
夜一戲谑問道：“不信？”
風無塵道：“據我所知，龍、鳳、麒麟，也是太虛神獸，為何不見他們有這等本事？”
“戚……”卻見夜一臉上滿是荒唐與戲谑：“龍鳳何等垃圾？也配與混沌相比？”
龍鳳何等垃圾？
龍、鳳、麒麟并稱三神獸，乃是諸天萬界，神明之下，最為強大的生物。
卻也隻有夜一這等存在，才敢将他們稱之為垃圾吧？
隻見夜一不屑的搖頭，說道：“你口中的神獸，不過是太虛豢養的家畜，要麼淪為坐騎，要麼淪為食物，何其低賤？但是混沌卻不一樣！這畜生生于太虛，實力堪比真正的神明，整個太虛也就這麼一隻，你說，他們之間，可能相提并論？”
聽到這裡，風無塵除了震撼混沌之可怕，更有些心酸。
據蚩千骨所說，當初敖心便是那位助他們平定九天的神明帶來的。
此前，風無塵還不理解，為何對方會為了人族的利益而舍棄掉自己帶來的神獸。
如今聽夜一說罷，他卻是徹底明白了。
真龍，在諸天萬界，或許是芸芸衆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強大存在。
但是在太虛，不過是最為底層的坐騎與食物。
對于當初那神明而言，敖心，不過是他所豢養的牲畜之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對其更無感情，自能毫不猶豫将之舍棄。
“這些事情……敖心知道嗎？”風無塵問道。
夜一冷笑道：“你說的是那條龍？哈哈哈……她當然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一定會信！當初，我派神算與鬼謀二人将其擒下，本欲将之抹殺，誰曾想，她卻一心一意念着她在太虛的主人，她在太虛雖是蝼蟻一般的存在，但在下界，卻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強者，于是我便告訴她，我能讓她回到太虛，見到她的主人！殊不知，她的主人，早便不記得這麼一顆棄子了……”
“……”
聽到此處，風無塵輕歎一記。
怪不得敖心不肯聽他解釋，也不肯融合那一段因果。
他赫然想起，當初在雪葬天宮之時，敖心曾對他有所保留。
敖心或許早就已經意識到，他們二人的關系并不一般。
隻是她對曾經的主人執念太深，深到了心中容不下任何人。
他并不怪敖心，隻為之感到無比的悲哀。
風無塵點了點頭，又将話題回歸到了夜一與混沌身上：“還是說說你吧，我很好奇，你即是神明，又是如何淪落至此的，莫非與你身下的混沌有關？”
夜一眼中閃過一縷恨意，點了點頭：“不錯……他們将我流放至此，讓我監管諸天秩序，卻又唯恐我會脫離他們的掌控，于是，他們将我與混沌的肉身相連，混沌失去了自身的力量，則會源源不斷的抽走我的力量！讓我永世不得解脫！後來，他們又将部分的天道之力交于我手，讓我建立衡道衆，斬殺諸天萬界踏破紅線之人，我本以為，這于我而言，是個機會！可是……可是……”
說到此處，夜一言語中的恨意漸濃：“他們依然不信任我！天道賜予我力量的同時，卻也對我有了反制，我不可違背天道的意志，更不可幹涉諸天萬界的進程，如若不然，我便會召來天罰！”
“而這，也是衡道衆從來隻對破界者出手的原因！”風無塵瞬間想明白了這其中緣由，一語便道出了關竅。
同時，他也明白，為何衡道衆分明高高在上，卻依舊不敢随意出手，甚至要專門豢養烏衣巷這等鷹犬，替他們引蛇出洞。
衡道衆的力量源于天道，亦可以說是源于夜一。
他們之間，本是同源，故而，衡道衆若是濫用天道賜予的力量，夜一同樣會引來天罰。
龍淵九位劍主本就是破界者，引來天罰之後，衡道衆再對他們出手，名正言順，夜一自然不會再遭到反噬。
但是風無塵不同，他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邁出那一步，他之所以能爆發出破界者的力量，全然是因為龍淵。
如今，龍淵的力量耗盡，他就隻是個普通人，夜一對他出手，自然遭殃。
不過很快，他又皺起了眉頭，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對我動手？便不怕引來天罰嗎？”
“咳咳……”夜一沉沉說道：“因為……我沒得選！滅世的時間就快到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必須在那個時間來臨之前，滅殺足夠多的生靈，将我身下的怪物喂飽，我方有脫身的機會……咳咳……”
滅世？
将混沌喂飽？
風無塵頓覺細思極恐。
“滅世的時間……是什麼意思？”思量再三，他還是問出了這一問題。
夜一笑道：“呵……還不明白麼？所謂諸天萬界，不過是太虛的牧場，每過百萬年，便會收割一次，而爾等是什麼，你自行想象……”
這一刻，風無塵竟有些慶幸被夜一抓來了此處。
隻因為從這個曾經的神明口中，他得知了太多屬于這個世界，以及太虛的秘密。
雖然他早就知道，太虛會有滅世之舉，但此前，他隻以為是當一個紀元的文明發展到了一個極限之際，才會引來滅世，他以為，太虛是在忌憚什麼。
卻沒想到，這竟是百萬年一次的固定收割。
他們……皆是神明養殖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