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一個多月，就算結果跟想象中有偏差，也不影響牛犢子樂隊的成員聚在一起開慶功宴。

　　連顧修遠跟賀響兩個忙人也都來了。

　　楊新宇一到，将自己的包遞給工作人員，就來找紀念抱怨：“昨晚我的dy消息就沒停過，不知道誰把我号發出去了。”

　　向晚滿臉頹廢：“……還有我的。”

　　甚至以前海諾那些跟她不熟的同學都找她聊了兩句。

　　紀念讓兩人坐下，聳聳肩：“這有什麼。”

　　她戳戳旁邊的沈清棠。

　　沈清棠展顔：“還有公司找我，問我們樂隊想不想出道。”

　　楊新宇率先搖頭：“别了别了，我可不想當明星。”

　　從演出之後，又是找他說話又是要聯系方式，還有人跟他合照的，最開始還挺開心，後面次數多了，逐漸麻木并且害怕了。

　　幾人聊着感受，紀念拉了拉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她另一邊的陸京懷。

　　“小皇孫，你那邊搞定了嗎？”

　　陸京懷偏了偏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紀念也不知怎麼的，竟然秒懂了。

　　她低聲咳嗽一聲，重新在他耳邊小聲道：“阿……懷，你那邊搞定了嗎。”

　　之前兩個人商議過，私下的時候要叫的親密點。

　　“嗯，已經把東西送來了。”

　　紀念點點頭。

　　“咳！”

　　那邊的顧修遠突然重重咳嗽一句。

　　目光刀子一樣掃到兩人身上，尤其是陸京懷。

　　自從知道T恤上印大頭是他的主意後，這段時間顧修遠看他都沒什麼好臉色。

　　紀念立馬直起身，笑了一下：“菜上齊了。”

　　在座也就顧修遠一個成年，所以大家都是用飲料代酒。

　　“現在，讓我們的編外隊長——顧修遠來給大家說兩句。”

　　楊新宇反應很快，帶頭鼓掌。

　　掌聲中，顧修遠瞥了一眼那邊擠眉弄眼的紀念，緩緩起身，拿起自己的玻璃杯。

　　“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這杯……茶，敬你們的堅持與汗水，未來的日子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回想起這段往事，希望能激勵到你們，繼續保持對生活的熱情。”

　　說完，他抿了口杯中的茶。

　　紀念邊鼓掌邊：“哇——”

　　其他人也都：“哇————”

　　顧修遠：“………又怎麼了？”

　　沈清棠搖着頭，抹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淚：“顧修遠你長大了，長成了一個很官方的大人。”

　　小時候總覺得自己很成熟的臭屁小孩，如今真的開始朝着曾經理想中的自己靠近。

　　看着沈清棠的假哭，紀念是真的有點感慨。

　　“來，大家。”

　　楊新宇熱血上湧的站起身，拿着酒杯呼籲大家站起來。

　　“恭喜我們牛犢子樂隊在本次藝術節拿下第一！”

　　“幹杯！”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清脆聲附和着少年們的聲音。

　　“幹杯———”

　　明明也沒喝酒，氣氛卻讓人醉了起來，楊新宇在那兒鬼哭狼嚎的給顧修遠唱歌，旁邊賀響竟然還給他鼓掌，這種激勵讓他更嗨了。

　　顧修遠羞惱扭頭瞪了賀響一眼。

　　向晚則是把假肢摘了，給沈清棠模仿之前紀念掄腿砸門的場景。

　　陸京懷看的倒是樂滋滋的。

　　還問向晚她的腿有多重。

　　鬧了很久，最後大家都沒什麼力氣的時候，慶功宴就算結束了。

　　出去的時候，賀響低頭跟護工聊着奶奶的情況，她最近情況很不好，心髒功能越來越不好，常年透析讓血管變脆，造成堵塞。

　　前幾天醫生專門告訴他，最近這段時間要做好心理準備。

　　從奶奶确診那天，他就做好随時會失去親人的準備了。

　　但這天真的即将到來時，賀響卻還是忍不住的心髒悶痛。

　　他知道。

　　他快沒有家人了。

　　關上屏幕，将手機揣回去，賀響盤算着自己待會的行程。

　　剛好注意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他跟着頓住腳，看向那個站在人群中間正扭頭看着自己的少女。

　　紀念對上他的目光，彎了彎眸。

　　“賀響，我們有禮物想要送你。”

　　被所有人注視下的賀響眸光閃動了一下。

　　就見衆人紛紛往旁邊挪動，露出了被擺在餐廳大廳裡，靠在黑色大理石牆面，兩個體型巨大的箱子。

　　他目光盯着包裝上的字。

　　在外人眼裡，他此時依舊是沒什麼表情。

　　但跟他接觸時間最長，也是最了解他的三人組明白。

　　此時的賀響，那雙漆黑珍珠似的眸子裡。

　　滿是無措。

　　像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突然收到豐厚獎勵的小朋友一樣。

　　“你們參加比賽，就是為了……這個？”

　　他想到了自己家裡前段時間壽終正寝，一直不舍得買新的洗衣機。

　　想到了去他房間，都會不約而同問他這麼硬的床闆睡得舒服嗎的大家。

　　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了一聲沙啞的：“……謝謝。”

　　他能感覺到，他的好朋友們在努力呵護着他的自尊心，包容他的貧瘠，心疼他年少無依無靠的艱苦。

　　賀響總覺自己的人生本該是一眼看到頭的苦，但他上輩子做了什麼，此生能遇到這群摯友。

　　“好啦，别傻站着光看了，先回家吧，待會有人幫忙送上門。”

　　紀念走過來拍了他一下，這才讓賀響晦澀的目光從洗衣機跟床墊上挪開。

　　“嗯。”

　　他低聲應道。

　　先前因為奶奶病情帶來的陰影，消散了一些。

　　賀響清楚的意識到。

　　他不是一個人。

　　...

　　紀念回了家。

　　心裡想着前段時間賀奶奶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輕輕歎了口氣。

　　希望他們的禮物，能稍微讓他心情好一點吧。

　　賀響這孩子，什麼都憋在心裡，不聲不響的。

　　一進門就看到了背靠着沙發，正端着本書細細品讀的紀霆舟。

　　紀念繞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爸，你可要長命百歲啊。”

　　語氣頗有感慨。

　　紀霆舟擡頭不明所以看她一眼：“閑得慌就去做研究，别幻想我要死了。”

　　被說中的紀念摸了摸鼻子，仔細一看他看的書。

　　封面上老大一行《防止女兒早戀的一百招》。

　　紀念：“………”

　　也就是這個在防備自己閨女早戀的男人，擡頭說了句：“麗女士明天來吃飯。”

　　紀念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就聽他補了句：“帶着她的侄子。”

　　紀念條件反射：“我那個聯姻對象？”

　　紀霆舟挑了挑眉。

　　她立馬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讓他來也好。”

　　紀霆舟冷笑一聲。

　　紀念知道，這是不打算給人家好臉色看的意思。

　　也是……

　　誰能受得了變得刁鑽起來的紀霆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