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隔不過百裡的路,卻如兩個不同的世界。
沒想到這點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果然大人不愧是大人。
阮眠也不再扭捏,坦然開口:“我記得明日是董侍郎前往關城采買的日子,我想跟着去瞧瞧。
”
董侍郎連忙放下酒碗:“阮娘子想和我去關城?
不害怕嗎?
”
“修路的目的就是為了和遼列的關城有聯系,這會提前去見識見識也挺好,自然不害怕。
”
董侍郎還想說什麼,但謝淮安已經欣然答應:“沒問題。
”
見他都這麼說,董侍郎也不再多言。
之後阮眠便和謝淮安兩人喝了起來,看他喝得緩慢,臉色微紅,猜測是不勝酒力。
雖然這壇子酒不多,可度數卻不低,董侍郎幾碗下肚,都已經昏昏欲睡。
阮眠凝視了謝淮安幾眼,心裡生出某些想法來。
于是接連哄着他喝了兩碗酒後,才試探性地出口。
“大人,你可還好?
”
謝淮安扶額,淺淺一笑:“好像有些力不從心了,眠眠,我先歇息。
”
阮眠都沒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謝淮安對自己的稱呼,從阮娘子到了眠眠。
有些别扭,但也無傷大雅。
見他是酒意上頭的樣子,阮眠繼續開口:“大人,其實我很早就想問問你,你被官家貶官,你家人不擔心嗎?
”
“若南平侯府出面,大人肯定用不着來到這種地方吃苦。
”
隻見謝淮安輕輕一笑,并沒有回答,反而倚靠在土壁上。
阮眠思索了下,又問:“大人可還抱着回京的念頭?
不怕朝堂那些有心人對你趕盡殺絕嗎?
還是說……大人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又或者……有來這的理由?
”
想起原書中,根本沒有謝淮安被貶官的情節,他的主線就是對付燕王一黨,輔佐官家穩固朝政。
從一個小官一路升到尚書,最後再進階。
可這一世被貶官,為了完成主線任務,阮眠覺得他應該不會真的被無緣無故冤枉到這裡。
既然是主角,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如今瞧他喝上了頭,阮眠好奇心一上來,便多問了兩句。
可她沒想到話音剛落,謝淮安忽然擡頭,那雙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眠眠想試探我什麼?
”
這冷不丁的話,哪裡還有方才那暈乎乎的樣子。
阮眠失笑:“大人演技真是爐火純青啊,分明沒有喝醉,卻裝作醉暈的樣子。
”
真正醉的人,是董侍郎才對。
謝淮安一笑,别有深意地凝視她:“我若不這樣,哪裡知道眠眠你對我這麼好奇。
”
阮眠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了,索性起身:“朋友一場,有些好奇也不為過。
既然大人沒有醉,那我也不久留了。
”
她行了禮,不等謝淮安開口,人已經快步走出了屋舍。
回到地窨子後,她招呼媋惜和翠珠過來,将他們這些日子制好的東西都收集一下。
她們和方嬷嬷她們幾個流放的婆子一起負責開火,給那些修路的人做飯,閑暇之時就做一些手工活。
比如,一些取暖的陶罐子,隻有巴掌大,裡面可放碎炭,後來阮眠還稍作改良,給那些陶罐子縫制了一些“小衣裳”套在外面。
那些“小衣裳”是用布料加一些鵝絨縫的,所以小暖爐捧在手裡格外暖和。
除此之外,還有她做的人參潤顔霜,細數起來,也有大幾十罐了。
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取暖的鵝絨小馬甲。
自打養了鵝舍後,鵝絨毛就越來越多,翠珠之前還詫異,這些野白鵝的絨毛長的真快。
拔了不到兩天就長回來了。
實際還多虧了空間的靈泉水,喂食之後那些白鵝的毛發,個個飽滿又厚實!
品質一絕。
所以用這些鵝毛做了好些小馬甲,穿在外衫裡,暖和的很。
翠珠見她将這些東西都整理起來,疑惑道:“姑娘,你難道要帶着這些東西去關城嗎?
”
阮眠拍了拍滿滿當當的包袱,點點頭:“這些沒準能成為賺關城第一桶金的存在呢。
”
“姑娘這是要去關城做生意了?
”
此前阮眠和她們提起過經商的計劃,但翠珠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不知道,這僅僅是阮眠邁出的很小一步。
就和修路一樣。
武恒這般局勢,若要帶那麼多無辜的人活命,開發山谷那是必然的。
尤其是這龍昌山裡,不止有他們。
媋惜叮囑她務必要小心,翠珠又給她收拾了一些在路上吃的幹糧。
次日,天才微微亮,她就已經走到謝淮安屋舍前,隻等董侍郎出來了。
然而她等到的不是董侍郎,而是謝淮安。
“大人?
董侍郎呢?
”
謝淮安走到前頭去,随口一回:“侍郎昨晚喝多,今日不便前往,我帶你去。
”
“董侍郎這麼不勝酒力?
”
阮眠有些懷疑,打量着他的後背仔細琢磨,不等她想明白,謝淮安就已經吹了一聲口哨。
沒過一會,從林間裡跑來一匹駿馬。
阮眠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們竟然有準備。
适才她還想着,要用什麼辦法趕路更快一些,若不是有他在,自己騎着白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關城了。
現在正好。
謝淮安似是看穿她的疑惑,随口一說:“這是侍郎馴養的馬匹。
”
估計是從關城買來,用來跑腿的。
這荒郊野嶺地,沒個跑腿工具還真不簡單。
隻見謝淮安率先上馬,随後朝她伸出手:“隻有一匹馬,所以隻能委屈眠眠吃個苦頭了。
”
阮眠看他别有深意的目光,輕輕一笑。
她哪有那麼矜持,抓住他的手後果斷翻身上馬,并沒有謝淮安所想的那般羞赧。
也是,她和自己所認識的一些女子不一樣。
阮眠本還想着他會不會走錯路,正要提醒他把地形圖拿出來,沒想到他就已經拿出了地形圖。
瞄了一眼後果斷拉起缰繩。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穿過好幾片林場後他們才來到山下的空闊之處。
往前看,不遠處的一堵城門十分顯眼地伫立在平地上。
規模不大,可熱鬧非凡。
才到門口,就看見來來往往的人呦呵着行走在城門内外。
阮眠見到此番景象,不由得想起武恒的凄慘。
相隔不過百裡的路,卻如兩個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