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百零六章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就看着那馬車端端正正的停在了顧家大門口,然後在一幹門子的注視下,就看到馬車裡,先跳下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來,然後又下來一個個子高大的俊朗男子,一身青色的直掇,卻頗有幾分英武之氣。
然後才從馬車裡,緩緩走下來一個梳着婦人發髻的女子,微微一擡頭,正好對上了顧家門子的打量的目光。
那門子看着張春桃下了馬車,隻覺得眼前這個小媳婦怎麼這般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樣?
然後就看到張春桃從他微微一笑,唇邊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小笑渦來,頓時腦子一嗡,終于知道那眼熟從何而來了。
眼前這個小媳婦笑起來的模樣,倒是跟自家二太太年輕時候的模樣有五六分相似。
他是顧家的老人了,當初二太太嫁到顧家來後,跟眼前這個小媳婦差不多年紀,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二太太愛說愛笑,性子闊朗,對待他們下人也和氣。
說話往往是未語先笑,可自從丢了一個死了一個孩子後,那二太太的模樣,那門子也忍不住搖頭,常年悶在二房東院子裡,少出來。
也不怎麼說笑了,常年皺着眉頭的緣故,眉心已經有了深深的印記。
也就是這兩年,大少爺和二少爺出息了,尤其是大少爺,那是上一科的狀元,如今入了翰林院,深得上峰看重,前途無量。
而且還說了一門好親,明年那新媳婦就要進門了,好事一樁接一樁的,無人敢小觑二房,以後有了奔頭,二太太才漸漸愁容少了些,多了些笑容。
不過門子也就楞了一下,心裡感慨了兩句,倒是并沒有多想,就認為張春桃就可能是自家二太太當初走丢的閨女了。
畢竟他這些年,真是見證了太多碰瓷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真真手段厲害。
好幾次,他們看到上門認親的,有好幾個,要麼長得酷似二太太,要麼長得酷似自家二爺,說實話,他們一見,都覺得那肯定是自家的小姐沒錯了。
就連二太太和二爺初初一看,也是又震驚又期待,真以為這是他們的骨肉。
可也不知道二太太用了什麼法子驗看了一番後,就說這些人都是假的,再像也是假的,不是她的閨女。
經過幾次這樣的鬧劇後,門子們心裡偶爾都在嘀咕,隻怕是全天下這跟二太太和二爺相似的小姑娘都被找來了。
說來也是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毫無血緣關系,也能長得這麼相像。
所以看到張春桃這樣看着才五六分相似的,已經内心毫無波動,隻是耐着性子等馬車裡頭的人都走了下來,才例行公事的問衆人,“你們找誰?
”
張春桃上前一步,“這裡可是顧家?
聽說你們家十四年前丢了一個小姑娘?
可有此事?
”
那門子點點頭:“全京城都知道此事,你們這是來認親的?
”
内心忍不住繼續吐槽,每年來認親的,都是這麼幾句話,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幾個人是來認親的,可這流程還得走一遍啊。
張春桃點點頭:“正是!
我就是來認親的!
”
那門子本來是打算莫得感情的走完流程的,可看着張春桃這張臉,不知道怎麼的,心就一軟,忍不住提點了兩句:“我說小丫頭啊,這親可不是随便認的!
你可知道,咱們顧家可不是那普通人家,你若是冒認,那可是要下大牢。
”
“看你這小丫頭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就算在别處過的日子清苦些,好歹一家子團聚呢!
可别為迷了眼,為了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折騰得家破人亡啊——”
這可真是發自肺腑了。
張春桃雖然不明白為啥這門子這麼語重心長,當然好意還是心領了。
隻是這親還是要認的,隻謝過了那門子,從袖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來,往那門子面前一晃:“我敢來認親,自然不是紅口白牙就上門生認的,沒有個證據誰敢登顧家的門不是?
這東西,你拿到二房太太面前去,看她認識不認識?
若是她不認識,你就問問你家二爺也好,還是那位大爺也罷,總會有人認識的!
”
那門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張春桃手裡拿着的那件物事,一片精巧之極的金葉子,這金葉子尋常,他就算是個門子,可是顧家的門子,見識也不算少了。
可等他看清了那片金葉子後,先是一愣,定睛仔細看了一會後,頓時臉色就變了,眼神驚懼中帶着疑惑,又夾雜着一絲激動,反正說不出來的複雜。
好半天才道:“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
張春桃一笑,将那金葉子随手就朝那門子手裡一丢:“這就得問當年給我留下這金葉子的人了!
”
那門子見張春桃居然随手就那麼一丢,唬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忙将那金葉子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裡,猶如捧着一個燙手山芋一般。
心中暗自叫苦,今日怎麼就這麼倒黴,輪到他的班了呢?
早知道今天有這事,他打死也不該上差的!
今日若是個年輕些的門子,估計認不出來這金葉子。
可他是顧家的老人,還真見過,第一眼雖然沒太認出來,可仔細看了看,就發現了這金葉子的玄機。
那金葉子的脈絡看似複雜,其實就是一個龍飛鳳舞的顧字,顧家的顧!
當年這金葉子設計出來,因為太過複雜,打造的數量并不多,而且也沒打賞出去多少。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這金葉子就直接被封存了,再沒有在人前露過面。
就是他也還是當年有幸見過一次,印象深刻,如今十幾年後再見,才勾起了那一點記憶。
隻是,這門子立刻就意識到這裡頭的蹊跷了,大房的金葉子,怎麼會流落在外頭?
還是一個認親的小丫頭帶回顧家來?
這要是沒貓膩,他把頭擰下來!
想起大房和二房如今的形式,還有當年的那些事情,門子也忍不住心裡暗暗叫苦,這顧家的天,隻怕是要變了。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不敢怠慢,别的不說,隻憑着這一片金葉子,門子也不敢像以前一樣,将人撂在門口不管,自顧自的進去禀告去。
而是客客氣氣的将一家子人都請到了門房裡先坐着,一邊又讓旁邊年輕的小子去端茶來,又告了罪,說還請多包涵,略等一等雲雲,
張春桃幾人都到了顧家門口了,自然不會再着急,氣定神閑的點點頭,表示不在意。
那門子才退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交代了幾句,讓那幾個年輕的小子,在門口好生看着,别放人走,也别怠慢了。
有那機靈的就猜測了一點眉目,小聲的求證:“三叔,這裡頭這位姑娘,可是真——”
“閉嘴!
慎言!
主子的事情也是咱們能胡亂猜測的?
不是早就交代過你嗎?
這門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不僅要眼睛尖,嘴巴甜,還要有眼色,口風緊!
行了,好生在這裡伺候着,我進裡頭禀告去——”
說着,捧着那金葉子,如同火燒屁股一般,往内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