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231章
回去的路上, 封北宸忍不住問:“小嬸,剛才那女同志是誰啊?
”
顧夷嘉道:“一個不相幹的人。
”
“嗯?
”
見兩人都好奇的樣子,顧夷嘉想着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顧明月, 不解釋清楚也不行, 當即說道:“她是我繼母帶來的女兒。
”
封北宸恍然,她聽家裏的人提過,小嬸的親生母親生她時難産去世, 後來小嬸的爸爸娶了後媽,後媽也是離婚的, 還帶了個女兒過來。
“原來是她啊。
”
明白後,封北宸就沒什麽興趣了。
主要是她聽說顧叔和小嬸同後媽、及後媽的兩個孩子的關系不太好,既然這樣,她當然是站在顧叔和小嬸這邊啦。
而且剛才看小嬸的反應,冷冷淡淡的, 顯然沒有和她敘什麽姐妹之情的意思。
更願意當成陌生人。
顧夷嘉沒将顧明月放在心裏。
不過等周末,陳艾芳他們從部隊回來時, 她還是和他們提了一句,“嫂子,我昨天見到顧明月,她也來到京市。
”
衆人俱是一愣。
除了元寶,寶山寶花都還記得顧明月,隻是沒想到, 時隔幾年, 突然間從小姑姑這裏聽到顧明月的名字, 有點不真實。
可以說, 當他們去随軍後,老家那邊的人和事對他們來說, 變得非常遙遠。
畢竟這幾年,他們都沒有回去過,而且以爸爸的态度,似乎也不想回去,有什麽事都是打電話和大隊長直接聯系。
陳艾芳很快就淡定下來,一邊将行李整理好,一邊說:“我知道,你哥和我說了。
”
“诶?
”顧夷嘉疑惑,“我哥和你說了?
他咋知道的?
”
陳艾芳:“是爸打電話告訴他的。
聽說三月時,顧明月就來到京市。
”
顧夷嘉整個人都迷糊起來,原來顧明月三月份時就來了嗎?
現在都五月底,原來她已經來了兩個多月。
“她來京市做什麽?
”顧夷嘉不免有些好奇,沒別的,就是突然見到個認識的人,所以來了點好奇心。
八卦是人的本質嘛,了解一下也沒什麽。
陳艾芳笑了下,哪裏沒聽出小姑子對顧明月壓根兒不在意。
事實上,不僅是小姑子,連老顧也不在意的,直接将顧明月當成陌生人——這個前提是,顧明月別來打擾他們,別做什麽讓他們厭惡的事。
“聽說她年初時離婚了,經人介紹,來京市找工作呢……”
顧明月是在兩年前結婚的。
大概是被顧夷嘉和封凜結婚的事刺激到,于曉蘭一直想給女兒找一個不輸給封凜的女婿。
隻是像封凜這樣的女婿可不多,就算有,以于曉蘭一個鄉下婦女,怎麽可能有那門路接觸到?
于曉蘭的心氣高,一直想要自己的兒女壓顧夷嘉兄妹倆一頭。
可惜顧明輝不争氣,而且被顧明城教訓過後,違法犯紀的事不敢做,人又懶惰,不愛讀書,高中畢業後,就開始在家裏混日子,典型的啃老族。
于曉蘭又寵他,恨不得連飯都端到床上喂他。
這一看就是沒出息的,不說壓過顧明城,隻怕連走出村子的本事都沒有。
雖然于曉蘭也知道自己兒子沒出息,可她也狠不下心讓他上進,于是對顧明月的婚事越發上心。
既然兒子指望不上,那就指望女兒嫁個有出息的女婿。
因她的眼光太高,找女婿要參照着封凜的标準來找,自然找了幾年都沒找到。
這麽一年年地拖下去,顧明月的年紀漸漸地大了。
最後還是在顧明月的大姨的介紹下,顧明月和縣城裏一個離異帶女兒的幹部結婚。
顧明月當時都已經二十六歲,不管在縣城還是農村裏,都算是老閨女,并不怎麽好找對象,加上又有一個難纏又挑剔的媽,就更難嫁了。
偏偏于曉蘭也嫌棄那些年輕人不是鄉下泥腿子,就是個小工人,那麽丁點錢,她哪能看得上?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千好萬好,卻不知在別人眼裏,顧明月這樣的姑娘,城裏大把。
這些年,顧明月的大姨也為外甥女的婚事操碎了心。
大姨原本也是一片好心,想給顧明月找個好歸宿的。
可是于曉蘭的眼光太高,覺得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挑來挑去,蹉跎了幾年,讓她漸漸也不耐煩起來。
隻是于曉蘭沒什麽人脈,在縣城裏就隻有一個大姐,除了找她幫忙又能找誰?
大姨被煩得不行,知道外甥女一直想嫁個好的,過好日子,終于撇開于曉蘭,給外甥女介紹一個離異帶女兒的幹部。
對方今年三十六歲,雖然是離異,還有一個女兒,但人家是縣委的幹部,就算是二婚,想娶個黃花大閨女也有大把的姑娘願意嫁。
顧明月也沒什麽不滿的,雖然是去給人當後媽,但對方的條件對她而言确實算好,是平時她接觸不到的階層。
而且她現在年紀大了,也不是那種特別漂亮的女孩子,隻能說是清秀。
她不想再蹉跎下去,于是沒理于曉蘭的反對,直接嫁了。
因為這事,于曉蘭鬧着要和她斷絕關系。
顧明月總算硬氣一回,甚至還說出一句戳人心的話,“媽你當初不也是嫁給爸當後媽,我不過是學你的。
”
這話差點沒将于曉蘭刺激瘋了。
隻是顧明月沒想到,結婚幾個月後,高考恢複了。
作為一名高中生,她自然也想讀大學的。
于是顧明月辭掉工作,托關系找複習資料,在家裏認真複習,想要考上大學。
可惜她沒考上。
顧明月會離婚也很簡單,夫家并不願意她辭掉工作參加高考,也不想讓她去讀大學。
他們覺得顧明月的年紀大了,應該趕緊生個孩子。
為了這事,顧明月沒少和他們據理力争,結果她沒有考上大學,夫家那邊對她的意見更大了,雙方吵了一年多,最後鬧得離婚收場。
離婚後,顧明月回了娘家,但于曉蘭還氣她當初給人當後媽的事,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天天都罵罵咧咧的。
顧明月實在受不了,聽朋友說要來京市找工作,她二話不說,拿了家裏的錢就來京市。
顧夷嘉聽完後,隻想到一個問題,“于曉蘭是不是氣瘋了?
”
于曉蘭一發瘋,受罪的便是他們那爹顧老大。
不過被兒女連續氣成這樣,聽說于曉蘭這幾年老得非常快,身體也不太好。
“這是當然。
”陳艾芳笑道,“爸給老顧打電話抱怨這事,老顧就說,當初是你自己挑的老婆,怪不得別人。
”
顧夷嘉差點噴笑,甚至能想像顧老大當時的反應,絕對被噎得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陳艾芳沒有說,顧老大确實被兒子噎得不行,後來反駁一句:“要不是為了找個人照顧嘉嘉,我會再娶嗎?
”
當時顧明城聽到這話,立即就火了。
“找個人照顧嘉嘉?
你将那女人娶回來後,她有照顧過嘉嘉嗎?
又是怎麽照顧的?
要不是因為她的用心‘照顧’,嘉嘉的身體會這麽差嗎?
你摸着良心來講,是不是真的為了嘉嘉?
你們将嘉嘉的一輩子都毀了!
!
!
”
面對顧明城的厲聲诘問,顧老大啞然。
不管當初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念頭再娶,于曉蘭能這麽張狂地對待小女兒,誠然有她會裝模作樣,但也有他的有意縱容。
正是因為這點,顧明城一直不能原諒他們。
顧老大理虧,不好再提小女兒的事,隻道:“不管咋說,明月也算是你的妹妹,你們和她一起生活了幾年,總有些感情。
她獨自去京市,你們能不能照顧她一下?
她一個女人,又離了婚,人生地不熟的在那邊……”
聽到那邊久久沒有聲音,顧老大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顧明城當時的反應是,直接挂斷電話。
陳艾芳心裏搖頭,覺得顧老大未免想得太簡單。
或許在他心裏,小女兒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而且還嫁了一個優秀的丈夫,考上大學,去了京市,聽說公婆疼愛,萬事無憂……
相比之下,在地裏刨食的妻子和兒子就十分可憐,連離婚的繼女也是可憐的。
這麽一對比,就覺得過得好的大兒子小女兒拉一下他們是應該的。
可是憑什麽啊?
當初他們好的時候,也沒見于曉蘭、顧明月拉一下他們,咋他們好了,就要去拉顧明月?
陳艾芳都被顧老大這種太過想當然的行為驚呆了。
“不奇怪。
”顧夷嘉冷靜地說,“畢竟我媽早死,我和我哥後來并不和他生活在一起,而且也不孝順他,還給他臉色看……相比之下,陪在身邊的妻子和兒女能天天都能看着,熱呼着,自然會更上心一些。
”
人都是偏心的,顧老大隻是那個特別偏心的罷了。
雖是這麽說,但陳艾芳這樣好性子的人,還是忍不住動氣。
更不用說寶山和寶花他們,心裏也很不舒服。
封北宸怒道:“這也太過分了,要是我爸敢這麽做,我馬上和他脫離關系。
”
“別胡說!
”顧夷嘉拍了她一下,好笑地說,“大哥才不會呢,大嫂這麽好,你們也這麽好,他舍不得的!
”
封北宸嘿嘿地笑了下,“我隻是拿來作個比喻。
”
“那就更不行了,這是污辱大哥呢!
”顧夷嘉一臉嚴肅。
顧老大啥人哦,哪能和封家人比?
不說封家人對國家的貢獻,單是他們的品行,一百個顧老大捏在一塊兒都比不上。
雖然顧老大是她這輩子的爸,但她還真是看不上。
她心裏的爸永遠隻有後世的那位,那才是真正當爸的。
這下子輪到陳艾芳去拍顧夷嘉,“瞎說什麽呢?
”
就算顧老大真的不好,也不能直接說他不好,萬一被人聽到,會說她不孝的。
顧夷嘉滿臉無辜,“這裏又沒外人。
”
封北宸心裏嘿嘿地笑,滿臉高興,小嬸說她不是外人呢!
嗯,她當然不是外人,她會站在小嬸這邊的。
對于顧明月,顧明城的意思是,不用去管她。
陳艾芳說:“京市這麽大,沒想到你居然會遇到她。
你哥說不用管,見到就打個招呼,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她自己選擇來京市,那就自己為自己負責。
”
他們又不是顧明月的爸媽,她想做什麽,和他們無關。
不如像以往那樣,互不往來,保留住彼此最後的體面。
顧夷嘉點頭,也沒将顧明月放在心裏。
隻是她沒想到,她沒将顧明月放在心裏,顧明月卻來京市大學找她。
顧夷嘉正在教室裏看書,當聽同學說有人找她時,她還很納悶,走出去一看,居然是顧明月。
顧明月仍是那副時髦的打扮,現在這種打扮在大都市中很常見。
不過在顧夷嘉眼裏,這樣的打扮其實還是有些土的,那一頭卷發因為現在的燙染技術不行的原因,看着毛毛燥燥的,沒什麽光澤,聽說很傷發。
“嘉嘉。
”看到她,顧明月高興地和她打招呼。
顧夷嘉淡淡地問:“你怎麽來了?
”
顧明月說:“爸說很想你們,讓我來這邊後,多和你們走動。
”然後又笑了下,“聽爸說大哥調職到京市,可惜我不知道大哥在哪裏,不然也想去見見大哥。
”
顧夷嘉并不奇怪,果然有後娘就有後爹,親爸都給她哥打電話,會告訴她是正常的。
她也不啰嗦,直奔主題,“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
顧明月看出她的不耐煩,有些傷心地說:“嘉嘉,我們這麽久不見,我來看看你不行嗎?
以前我們姐妹倆的關系那麽好……”
顧夷嘉不想聽廢話,轉身就走,“行了,你看完了,我回去學習。
”
“嘉嘉。
”顧明月趕緊拉住她,放柔聲音,像以前那般哄道,“你別生氣,我不是來打擾你的,這是我給你買的點心,你拿去吃,我下次再來看你。
”
說着,将一袋點心塞到她手裏,轉身就離開。
顧夷嘉:“……”
顧夷嘉見她走得飛快,衡量了下自己的脆皮體質,不可能跑過去将東西還給她的,隻能郁悶地帶回教室,将它分給同學們吃。
糧食沒什麽錯,她可不會丢了。
封北宸拿了一塊,問道:“小嬸,誰來找你啊?
”
“顧明月。
”
聞言,封北宸正要往嘴裏塞的點心放回去,擰眉道:“她來找你做什麽?
”
“想和我聯絡感情。
”
封北宸一臉震驚,“她的臉皮咋這麽厚?
”
她從寶山、寶花那裏聽過不少小嬸老家的事,當時聽得火冒三丈,覺得小嬸的親爸和繼母等人真是不幹人事,惡心透了。
當初小嬸跟着陳姨随軍時,和他們幾乎鬧崩,隻要有點羞恥心的人,都不會再湊過來。
偏偏顧明月不僅來了,仍是一副熟稔的模樣,仿佛曾經的龃龉不在。
這也是個人才了。
顧夷嘉道:“習慣了。
”
顧明月就像聽不懂人話,這份心性也實屬難得。
要不是她進不了部隊,估計她想聯系感情的,應該是她哥才對。
至于臉皮什麽的?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不會在意臉皮,他們隻在意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
後來顧明月又來了兩次,每次都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樣,送了東西就走。
顧夷嘉很不耐煩,等她再來,叫封北宸陪她一起,她給自己塞東西,就讓封北宸還回去。
“你別來了,我們之間沒什麽聯系感情的必要。
”顧夷嘉說,“你要是太閑,可以找個夜校進修一下。
”
說着,她也不管顧明月一副受傷的表情,拉着封北宸離開。
回家後,她和陳艾芳說這事,陳艾芳也十分無語。
“不意外。
”陳艾芳說,“當初于曉蘭對你做了那些事,我們很讨厭她,你哥都和她翻臉,但顧明月仍是能和你好得像親姐妹一樣,就知道她是什麽性子。
”
顧夷嘉想到原主的記憶,十分無語。
她說道:“如果下次她再來,我就當衆給她難堪,讓她再也沒臉來。
”
陳艾芳摸摸她的腦袋,笑了笑,“到時候你将她領過來,我去罵她。
”
“不用,萬一她知道咱們家在哪裏,隻怕會天天來咱們家。
”她可不想讓顧明月打擾家人。
陳艾芳笑道:“那不是更好?
我出面将她罵走,在大庭廣衆下給她難堪,但凡她要點臉,就不會再過來。
”
顧夷嘉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顧明月也沒什麽壞心思,但她會惡心人啊,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對別人作惡時視而不見。
就在顧明月又一次來到京市大學找顧夷嘉時,顧夷嘉帶着封北宸出去。
顧夷嘉冷靜地說:“宸宸,咱們走,這次我一定要将她罵走。
”
封北宸怕她氣壞身體,趕緊說:“小嬸別生氣,我幫你罵就好,我可會罵人了,以前在家屬院裏,見過不少嬸子吵架,我都學會了。
”
聽到這話,顧夷嘉噗地笑出聲來,拍了她一下,“別胡說,好的不學,壞的學,小心你爸媽知道要罵你。
”
封北宸嘿嘿一笑,“我平時又不罵人,遇到惡心的人時才會罵。
”
兩人來到教學樓附近的樹下,見到顧明月。
“嘉嘉……”
“等等。
”顧夷嘉說,“沒事你別來了,咱們真沒什麽姐妹之情,你心裏也知道的,不是嗎?
如果你想讓我哥幫你什麽,那真是抱歉,我哥他不會幫的。
至于我,我現在隻是一個學生,也幫不了你什麽。
”
顧明月臉蛋漲得通紅,一臉難堪,“嘉嘉,你一定要說得這麽難聽嗎?
我、我隻是懷念咱們以前的感情,隻是想彌補你……”
“彌補我什麽?
”顧夷嘉反問。
顧明月咬了咬唇,“我知道我媽當初做得不對,害得你的身體……這事我媽做錯了,我、我是想彌補你的……”
顧夷嘉隻覺得匪夷所思,慢吞吞地說:“我在老家的時候,你不彌補我,我随軍的時候,你也沒彌補我,咋到現在突然要來彌補我?
”
這質疑太過犀利,顧明月張嘴,說不出話來。
“現在,我哥調職到京市,我成為京市大學的學生,而你隻身來到京市,找不到什麽好工作,隻能每個月領點薪水,日子過得還沒有在村子裏富足時……你突然說要彌補我?
!
”
一連串的質問,讓顧明月的臉憋得通紅。
這一次,顧夷嘉沒給她什麽面子,将一切攤開來,說得明明白白。
封北宸在心裏為小嬸鼓掌,同時說:“說彌補,其實也沒見什麽動作嘛,難道每次帶點糖果、點心過來,就是彌補了嗎?
那是騷擾吧?
”
顧明月羞憤欲絕,在周圍同學的異樣目光中,終于忍不住,哽咽地說:“嘉嘉,我沒有,你怎麽能……”
然後捂着臉,哭着跑開了。
封北宸都被她整無語,你羞憤就羞憤,直接離開不行嗎?
咋的還擺出一副她們欺負她的模樣?
她突然很明白小嬸為何總是一副被惡心到的模樣。
确實太惡心人。
雖然顧明月離開,但兩人還要回去上課。
中午下課時,又有人過來找顧夷嘉,“顧同志,有人找你。
”
封北宸以為顧明月不死心地過來,心口也像是噎了一坨那啥啥東西,惡心得難受,拍桌而起,撸着袖子說:“小嬸,我去……”
“行啦。
”顧夷嘉拉着她,“你是好學生啊,別沖動!
”
好說歹說,總算将人安撫住,然後冷着臉出了教室。
現在是中午放學,學校裏到處都是人,如果……
沒等顧夷嘉的如果出來,就看到站在樹下的男人。
突然,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了,所有的喧嚣都退去,隻有那立于樹下的男人,從樹梢灑落的金色光點跳躍在他身上。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戴着軍帽,帽檐微揚,露出那峰利冷峻的眉眼。
看到她時,眉間的冷峻染上笑意,如冰雪稍融。
“嘉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