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201章
接下來的日子, 顧夷嘉忙碌起來,主要是為了照顧坐月子的嫂子。
白天她一般都待在兄嫂家,幫忙照顧嫂子和小侄子,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 需要她搭手的其實不多。
因為她哥顧明城特地請了幾天假,在家裏照顧媳婦和孩子。
顧明城将家中裏裏外外的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晚上照顧孩子, 孩子吃了喝奶外,其他的事都是他包圓了。
晚上, 孩子剛嗯嗯地叫兩聲,他就醒過來。
熟練地掀開包被一看,發現是拉臭臭了,倒了盆溫水過來給他洗幹淨屁屁,然後換上幹淨的尿布, 将髒了的尿布放到另一個盆裏。
陳艾芳也跟着醒過來,還有些睡眼朦胧的, 就看到燈光下正在忙碌的男人。
“他咋啦?
”
“拉臭臭了。
”顧明城将打理幹淨的孩子放到她身邊,讓她喂奶。
等喂完奶後,他将孩子抱起來,給他拍奶嗝,一邊說道:“你繼續睡吧,我看着呢。
”
陳艾芳躺在那裏, 看着他哄孩子, 臉上不覺露出笑容。
其實孩子剛生下來時, 顧明城看到小小的孩子, 碰都不敢碰一下,後來還是朱紅秀教他怎麽抱。
不過練習一個晚上, 他就能熟練地抱孩子,知道怎麽抱讓孩子舒服,沒有抗拒他這個爸爸。
回到家後,他一個人包辦了照顧産婦和孩子的活兒。
怕自己做得不好,還問那些上門來看孩子和陳艾芳的嫂子,将需要注意的記下來,接着就自己照顧媳婦和孩子,都不用假手他人。
不過是兩天時間,他就能将他們照顧得非常妥貼。
陳艾芳知道,他是在彌補當年寶山寶花出生時,他不在自己身邊的遺憾。
其實這也沒什麽彌不彌補的,他又不是故意的,隻是因為工作不能陪在她身邊,她并不覺得有什麽。
不過他想彌補,她也不反對就是了。
等顧明城将睡着的孩子放下後,陳艾芳說:“你也上來休息吧。
”
“沒事,你先睡。
”顧明城躺下來,隔着孩子拍了拍她,“媳婦你更辛苦,好好休息。
”
陳艾芳笑了笑,“我現在哪裏辛苦,除了給孩子喂奶外,一切都不用我幹。
”
就連那些來看她的嫂子,都對顧團長贊不絕口。
以前就知道顧團長疼媳婦,沒想到疼到都能伺候媳婦坐月子,還自己照顧孩子,不用媳婦分心。
再看自己家的男人……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因為這事,家屬院裏不少男人都被家裏的婆娘埋怨了,甚至還有被陰陽怪氣地損了一頓的,導緻他們對顧團長也挺有意見的。
明明大家都一樣,大老爺們嘛,哪裏需要做這種事?
你咋能連媳婦坐月子都去伺候呢?
這不是襯得他們不疼媳婦、不是好男人嗎?
幸好,顧明城能請的假不多,要回去上班了。
等顧明城回去上班時,顧夷嘉以為輪到自己接手照顧嫂子坐月子,哪知道還沒等她出力,照顧嫂子的人變多了。
甚至連熬湯都省了,因為莊宜佳的媽孫紅豔每次熬湯時,會順便也給陳艾芳熬一份。
孫紅豔送湯過來時,陳艾芳也很不好意思。
“孫姨,哪裏用得着你這麽照顧我?
”
孫紅豔坐在一旁看孩子,笑道:“你甭和我客氣啊!
我聽宜佳說,她嫁到這邊來後,你這嫂子非常照顧她,在她懷孕時,許營長不在,還接她來你這兒住,給她做飯……”
自己女兒被人家這麽妥貼地照顧,孫紅豔是感激的,自然不能不報。
得知陳艾芳坐月子,家裏沒個長輩幫襯,她自然願意多照顧幾分的,是以這段時間,沒事也會過來看看,幫襯一二。
孫紅豔自己也是生過幾個孩子的,如何照顧孩子、伺候婦人做月子很有經驗,提醒顧夷嘉和顧明城不少需要注意事項。
寶山放假回家,看到剛出生的弟弟時,也是驚為天人,“媽,我弟長得真是太像小姑姑了!
”
陳艾芳笑道:“應該是長得像你們奶奶才對。
”
寶山雙眼都是笑意,“不管是像奶奶還是像小姑姑,咱弟可真會長。
”然後又問,“媽,弟弟取名字了沒?
大名是什麽?
小名呢?
”
他們家孩子取名都要取兩個,有大名和小名兒,小時候要叫小名,聽着就親切。
陳艾芳:“還沒取呢,你爸還在琢磨,反正有大名和小名,要不寶山你和寶花各取一個?
”
現在孩子的名字還沒取,大家都是“寶寶”、“弟弟”、“小寶”、“小三兒”等胡叫一通。
寶花對給弟弟取名很積極,“一定要取個好聽的名字,讓別人一聽就知道是咱們家的孩子。
”
顧明城說道:“那就得和你們排知字輩,小名也得有個寶字。
”
顧夷嘉也拉着封團長湊熱鬧。
“小名的話,叫寶團咋樣?
”她解釋道,“寶寶看着就像個團子一樣,挺可愛的。
”
封團長無限縱容地附和,“挺好聽的。
”
“弟弟也像湯圓一樣,圓乎乎的,又軟又可愛。
”寶花說道,“可以叫寶圓呢。
”
“那還不如叫元寶。
”寶山插嘴道。
寶花反駁,“元寶反過來啦,和咱們的小名就不像了,咱們的小名都是寶字在前的。
”
“可是元寶叫着順口,比寶圓要好。
”
“……”
兄妹倆讨論了一番,最後去問他們媽媽哪個名字好。
陳艾芳道:“那就叫元寶吧,元寶聽着就喜慶,反正都有寶字,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
”
當媽的都說了,兄妹倆終于定好弟弟的小名兒。
至于大名兒,經過顧明城焦頭爛額地翻書,最後定下名字。
顧知書。
“寶山和寶花的大名是取自筆墨紙硯中的墨和硯,剩下的筆和紙這兩個字和‘知’字不搭,那就從琴棋書畫中取,琴棋書畫是因為有了筆墨紙硯,才能發展起來的,都有關聯……知琴、知畫都太像女孩子的名字,知書和知棋比較中性,就選知書吧。
”
陳艾芳聽後,說道:“顧知書和顧知硯、顧知墨一聽就是兄弟姐妹,挺好的。
”
等陳艾芳和莊宜佳終于出月子時,已經是春末,天氣都變得暖和了。
家裏的雞鴨等也消耗完。
顧夷嘉骨子裏是傳統的後世人,在她心裏,女人坐月子是非常重要的,絕對不能虧了她們的嘴,一天一隻雞都是正常的。
坐完月子後的哺乳期,也不能虧嘴,聽說哺乳期的媽媽胃口非常好,吃得也多,很容易餓,一天五六頓都是正常,同樣也不能沒有油水。
她舍不得虧欠嫂子的嘴巴,決定去鎮上的集市買幾隻活雞活鴨回來備着。
鎮上的集市是逢農歷三六九都有,附近的村民都會拿一些家裏的農産品出來賣,數量不多,算不上投機倒把,就是攢點小錢。
顧夷嘉約了錢娟娟一起去逛鎮上的集市。
九點多,顧夷嘉騎着自行車來到錢娟娟家,朝裏叫了一聲,“娟娟,準備好了嗎?
”
裏面的錢娟娟應了一聲,扶着自行車出來。
跟在錢娟娟身後的是羅營長的母親,抱着孩子出來送她們。
“羅大娘。
”顧夷嘉笑着和她打了一聲招呼。
羅大娘笑呵呵地說:“你們路上小心啊,不用趕着回來,吃完中午飯再回來也行的,草草有我照顧呢。
”
錢娟娟笑着應一聲,“那就麻煩媽你幫忙照顧草草了。
”
兩人和羅大娘揮手道別,騎着自行車離開。
半個小時後,她們抵達鎮上。
“嘉嘉,我婆婆讓我去買些蔬菜種子,你要買嗎?
”錢娟娟問道。
顧夷嘉道:“不用,我家裏有種子。
”
兩人要買的東西不同,要是一起行動,太浪費時間,于是約好買兩個小時後在集市口那邊見面,兩人便分開行動。
顧夷嘉去逛賣活雞活鴨的地方。
随着這兩年環境越來越寬松,一些偏遠的村子裏的村民養雞鴨的數量悄悄提升,這種事是民不舉、官不究,連大隊書記都睜隻眼閉隻眼。
沒辦法,越是偏遠的村子,大夥兒越是窮,隻能想辦法給自己多弄些錢,大隊書記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大家一年到頭連口肉都吃不上吧。
村民們養雞鴨的數量多了,有了富餘,自然會拿一些出來賣。
也不多,每次集市時,就賣一兩隻,但架不住賣的人多啊。
顧夷嘉一路走來,已經看到好幾攤有賣雞鴨的,她仔細地看了看,無奈地發現,她根本不知道哪隻雞好、哪隻不好。
這事還得錢娟娟幫忙。
顧夷嘉決定先去供銷社買布,回頭再找錢娟娟幫忙看。
現在天氣熱了,她要給家裏人做夏裝,順便也給小侄子做兩套衣服。
孩子雖然小,但也不能忽略他。
顧夷嘉剛買好布,轉身離開供銷社時,就有人朝她撞過來,将她撞得往後仰倒。
她現在的身體就像紙片一樣,纖細又單薄,輕飄飄的,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力道之大,讓她覺得自己就像要飛起來。
幸好一隻有力的胳膊探過來拉住她的手臂,沒讓她摔在地上。
不過那隻拉着她的手太用力,還是讓她感覺到一陣生疼,臉都皺了起來。
“嘉嘉阿姨,你沒事吧?
”
拉着她的人緊張地問,看她的表情很痛苦的表情,趕緊查看她是不是哪裏摔着了。
顧夷嘉擡頭,看到面前牛高馬大的少年,認出他的身份。
“大牛,是你啊。
”
怪不得力氣這麽大呢,十幾歲的少年人沒輕沒重的,壓根兒不會控制力氣,也不知道女同志受不得他這五爪金龍的一抓。
大牛确認她沒事,松開了她,轉頭朝那撞顧夷嘉的人不客氣地罵:“你不長眼啊,是不是故意撞的?
”
對方潑辣地罵回來:“誰故意撞了?
是她自己在這裏擋路!
”
顧夷嘉聽到這有些耳熟的聲音,轉頭看過去,發現居然是馬春花。
怪不得自己會被撞到呢。
分明就是故意的。
自從馬春花結婚後,很少回家屬院,她有時候會聽一些嫂子說,她們來鎮上買東西時會遇到馬春花,說她嫁到鎮上是來享福的,啥都不用幹,每天還能吃肉,簡直是掉到幸福窩裏。
馬大娘更是将王家當成自己家,帶着孫子馬小壯在王家吃吃喝喝,比在自己兒子家過得還好。
大夥兒都說,王子珅就是個冤大頭,娶個媳婦,連丈母娘都一起娶回來,還附帶一個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這是娶一搭二呢。
奈何王子珅自己願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想到王子珅的模樣,衆人都覺得,他估計是知道自己醜,看中馬春花不嫌棄他的長相,願意跟着他,心裏感動,所以也不介意養丈母娘之類的。
顧夷嘉隻是聽了一耳朵,沒怎麽放在心上。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馬春花,還故意來撞自己,她心裏是不愉的,神色有些冷。
大牛很生氣馬春花的行為,“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我都看到了,你給嘉嘉阿姨道歉!
”
“憑什麽啊?
”馬春花很硬氣,“又不是我主動撞她,我憑什麽道歉?
”
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讓她道歉沒門!
馬春花輕蔑地看了顧夷嘉一眼,心裏惱怒冒出來的大牛,要不是這死孩子冒出來,她就能将顧夷嘉撞飛出去,肯定能摔她個七零八落,出口惡氣。
雖然離開家屬院,但馬春花對顧夷嘉的怨恨嫉妒仍是沒減少,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失,所以當看到顧夷嘉時,她想都沒想就朝她撞過去。
就算事後要算賬,反正她不是故意的嘛。
馬春花輕飄飄地說:“以後走路長眼點啊,要是被人撞到了,可不能怪別人。
”
說着她就要走。
大牛剛才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她故意撞人的,見她要走,伸手就扯住她。
他到底也是個半大少年,力氣大得很,馬春花哪裏能掙脫,當即就叫起來:“你幹什麽?
你再這樣我就要喊耍流……”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朝着屁股踹了一腳。
大牛下意識地放開,眼睜睜地看着馬春花被踹得朝前摔過去,整個人摔到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他不禁看向顧夷嘉,眨了眨眼睛。
顧夷嘉将伸出去的腳收回來,對趴在地上的馬春花一臉無辜地說:“馬同志,真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
馬春花摔得半邊身體都有些發麻,憤怒地看着顧夷嘉,“你居然敢踹我?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
“哪有,我真不是故意的。
”顧夷嘉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
比起馬春花剛才的嚣張,顧夷嘉這種無辜的模樣非常有說服力。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幫也說話,“這位女同志,人家确實不是故意的,你就別得理不饒人了。
”
“就是啊,剛才你不是故意,她也不是故意,你倆算扯平啦。
”
馬春花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氣得跳起來,就要撲過去打顧夷嘉,被大牛及時攔住。
“放開我!
”她咆哮道,“我今天要打死這賤人!
”
大牛擰眉道:“嘉嘉阿姨不是故意的,她都道歉了,你還想幹啥?
”然後又說,“大夥兒說得對,你剛才撞她時,既然也不是故意的,這樣你們倆就扯平了。
”
扯平啥啊?
這一聽就是偏着顧夷嘉。
馬春花知道大牛也是家屬院裏的,肯定是護着顧夷嘉那狐貍精,當即氣得伸手就朝大牛撓過去。
大牛猝不及防,還真被她抓了個正着,手臂都抓破皮了。
這會兒已經是五月底,天氣已經熱起來,特別是少年人火氣旺,穿的是短袖,沒衣服擋着,被抓得生疼生疼的。
他嘶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将馬春花推出去。
然後馬春花又摔了,大牛的力氣大,沒輕沒重的,這次馬春花摔得更重,一時間都爬不起來。
看到這一幕,大牛果斷地提起顧夷嘉的背簍,趕緊推着她走:“嘉嘉阿姨,咱們趕緊走。
”然後又朝馬春花叫道,“我們是文明人,不和你這瘋女人計較。
”
顧夷嘉果斷地跟着他走。
兩人鑽進人群之中,還能聽到身後馬春花破口大罵的聲音,那聲音尖利,中氣十足,聽着應該沒摔壞。
直到兩人跑到人多的地方,終于停下來。
顧夷嘉因為跑得太急,臉色發白,喘得不行,看得大牛又擔心又無措。
“嘉嘉阿姨,你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她,聽說嘉嘉阿姨的身體柔弱,以前沒什麽概念,現在好像有些明白。
顧夷嘉沒作聲,直到喘勻氣,問道:“大牛,你咋在這裏?
”
大牛是四團的何副團長的長子,去年吳嫂子還想将大牛他們塞到自己這兒教他們功課,不過他們并沒有過來。
後來顧夷嘉聽來玩的小牛說,大牛不想來,吳嫂子威脅他,大牛就躺地上賴着不肯起,讓吳嫂子拿他無可奈何。
大牛長得像何副團長,不過十幾歲已經有一米八左右,身材非常壯實,看着就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他有些憨地撓了撓頭,“我在鎮裏的運輸隊上班呢。
”
“真的啊?
那挺好的。
”顧夷嘉誇道,“真厲害,能進運輸隊,可見你的能力很強,不然人家也不收……”
大牛被她誇得很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最近剛進去的,現在隻是在運輸隊打雜,等我到了年紀,我還是要回去當兵的。
”
顧夷嘉了然,當兵是大牛的願望,從小學畢業後,就一直盼着要進部隊。
顧夷嘉又問:“你忙嗎?
要是不忙,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
要不是大牛在,隻怕先前她就被馬春花撞倒,不知摔成什麽樣。
大牛趕緊擺手,憨笑道:“嘉嘉阿姨,你不用這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以前可沒吃你家的糖……”說到最後,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顧夷嘉可不管,知道他今天休息,來集市這裏買東西,硬要請他吃頓飯。
大牛拒絕不了,隻能紅着臉應下。
“嘉嘉阿姨,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吧。
”他擔心馬春花會報複顧夷嘉,決定還是跟着她一起行動。
有大牛在,顧夷嘉買東西很順利,大牛還幫她挑了雞和鴨,并告訴她挑它們的原因。
顧夷嘉認真地記下,朝大牛豎起大姆指。
“大牛,你真厲害。
”
大牛被她誇得不好意思,“這沒啥,我以前在老家時,經常和大夥兒一起偷家裏的……咳,捉雞吃,所以比較熟悉雞鴨這些家禽。
”
顧夷嘉當作沒聽到那個“偷”字,農村的半大孩子,正是吃窮老子的時候,時常會結伴尋摸吃的,從村頭到村尾,上山下河,很少沒被孩子們霍霍過。
這其實也是一種童年的樂趣。
買好東西,他們到集市口那邊和錢娟娟集合。
錢娟娟已經等在那兒,看到大牛也在,愣了下,笑着和他打招呼,“大牛今天也是來趕集的嗎?
”
大牛叫了一聲“錢老師”,笑着點頭。
現在已經是中午,顧夷嘉說:“娟娟,我餓了,咱們先去吃飯吧。
”
錢娟娟點頭。
大牛幫顧夷嘉拎着背簍,手裏還提着裝雞鴨的籠子,跟在她們身後,像個盡職的保镖一樣。
他身材高大,雖然臉蛋還有少年人的稚嫩,不過光是這身闆往那裏一站,看着就不好惹。
路上,顧夷嘉将剛才遇到馬春花的事和錢娟娟簡單地說了下。
“什麽?
”錢娟娟生氣地道,“她分明就是故意撞你的!
”雖然她的性子溫柔,與人為善,但對于馬春花,不啻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
沒辦法,誰讓馬春花有前科,而且她這性格确實也很不好。
她趕緊問:“你沒事吧?
”
顧夷嘉笑道:“沒事,幸好大牛也在。
”
錢娟娟還是不怎麽放心,“下次你要是來鎮裏的集市,一定要找人陪你來,省得又遇到她。
”
馬春花住在鎮上,要是來這裏,肯定會遇到的,沒辦法避開。
她擔心馬春花這性子會搞事,嘉嘉身體那麽柔弱,要是對上馬春花,絕對打不過她。
馬春花也不是那種講文明禮貌的人,比起動嘴巴,她更喜歡動手。
大牛聽到錢娟娟的話,也覺得馬春花這女人太壞,要是嘉嘉阿姨再來鎮上,肯定又會遇到她的報複。
“錢老師說得對,嘉嘉阿姨你下次千萬別自己來。
”
顧夷嘉被兩人盯着,隻好笑着點頭,她下次肯定不會自己來的。
來到國營飯店,顧夷嘉點了好幾份肉,她不知道大牛喜歡吃什麽,但這年代的人,沒有不喜歡吃肉的,點肉就對了。
果然,吃到肉時,大牛非常開心,飯都多吃了一碗。
吃完飯後,顧夷嘉又去買了一些餅幹糖果塞給大牛,笑道:“今天多虧大牛了,不然我肯定要受傷!
你也別拒絕,你要是拒絕,我下次都不好意思讓你幫我,顯得我特別的狼心狗肺,連謝禮都舍不得。
”
大牛說不過她,隻能紅着臉收下她的謝禮。
目送顧夷嘉和錢娟娟一起騎自行車離開,大牛暗暗下了個決定。
馬春花這女人實在太讨厭,下次要是嘉嘉阿姨再來鎮裏買東西,萬一又遇到她使壞可不好。
他決定要盯着馬春花。
正好他現在在鎮裏的運輸隊工作,每天都要來這邊,還認識鎮上不少兄弟,想要盯着馬春花也容易。
至于盯着馬春花後要做什麽,大牛一時間也沒想好。
他當然不至于對馬春花做什麽,畢竟他以後可是要入伍的,不可能幹啥壞事,但要是馬春花幹壞事就另當別論,他可以去公安局揭穿她。
回到家屬院,顧夷嘉騎自行車到兄嫂家。
進門就見嫂子正在翻曬被子,今天的天氣好,她将家裏的被子拿出來曬曬太陽,去去濕氣。
見顧夷嘉推着自行車進來,她過去幫忙,将車後面的雞籠子取下來。
籠子裏有兩隻雞一隻鴨。
“這是去鎮上買的?
”陳艾芳問道,她嗔怪道,“咋買這麽多回來?
”
“是啊。
”顧夷嘉笑眯眯地說,“給你補身體的,嫂子你喂奶嘛,肚子容易餓,還缺油水,要多吃點。
”
陳艾芳聽得十分窩心,小姑子做的一切,都是先從她的身體出發。
顧夷嘉放好東西,去洗幹淨手,又回房換了幹淨的衣服,然後去看小侄子。
孩子已經兩個月大,不再像剛出生時的小猴子,加上陳艾芳吃得好,奶水也好,元寶小朋友被養得白白嫩嫩的,小身體格外的健壯有力。
也更漂亮了。
當他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人時,再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真是讓人沒法拒絕,心都要掏給他。
“嘉嘉,過來喝水。
”陳艾芳叫道。
顧夷嘉應一聲,抱着孩子過去,喝了水後,抱着孩子和她說話。
“嫂子,我買了一些糕點回來,你晚上喂完奶後要是餓了,可以吃一些。
”
陳艾芳翻看背簍,看到她買回來的東西,不禁搖頭,要不是背簍不夠大,隻怕她還能買得更多。
“太破費了,下次別買這麽多。
”
“沒啥,我有錢呢。
”顧夷嘉笑道,“前陣子林豔不是過來了嗎,又給我送了一筆稿費過來。
”
陳艾芳說不過她,隻能無奈地搖頭。
今天在鎮裏遇到馬春花的事,顧夷嘉沒有和兄嫂他們說,以免他們擔心。
晚上睡覺時,她便和封團長說了一下。
封凜瞬間坐起來,臉色很不好看,“你沒事吧?
”
“沒啥事呢。
”顧夷嘉輕松地說,“當時遇到大牛,大牛及時拉住我,沒讓我摔倒。
”然後又說自己後來趁機踹了馬春花一腳。
“既然她不是故意的,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能說我是故意的,是吧?
”
她一臉得意洋洋,馬春花能說自己不是故意,她不也能說?
封凜的臉色還是很不好,想到什麽,将她的睡衣脫下。
“你幹什麽?
”顧夷嘉大驚失色,難道封團長想……
沒等她想好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就見他托着她的手臂,盯着上面的一圈瘀痕,她的皮膚太白,一點痕跡看着都挺可怕的,更不用說這大片的瘀血。
顧夷嘉扭頭看了一眼,也有些驚訝,“這……”
怪不得她總覺得手臂挺疼的,原來真的青了。
封凜的臉色很不好,“這是她弄的?
”先前他就注意到,她的手臂好像使不上力,動作時幅度有些怪,原來真的傷着了。
顧夷嘉道:“其實沒事的,就是大牛拉着我時,力氣大了點。
”
少年人沒懂得怎麽和女同志相處,沒輕沒重點也沒啥。
封凜去拿藥過來,給她的手臂上的瘀痕擦止血化瘀的藥,臉色看着仍是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