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太陽升起之前，宋家人在鋪子門口支好了案闆，在案闆上鋪了幹淨的棉布，将一塊塊細膩白嫩的豆腐整整齊齊地擺在上面，用另一塊濕潤的棉布蓋上，免得被風吹幹了。

　　 第一天開張，誰也不知道豆腐能賣出多少。

　　 宋家不想浪費，昨天僅僅泡了五十斤豆子，一共做出一百二十塊豆腐，一桶豆漿和一桶豆腐花兒。

　　 每塊豆腐都均勻地切好了，重量在一斤左右。

　　 這些豆腐論塊賣，結合了一下成本和盈利，每塊豆腐定價三文錢。
豆漿和豆腐花兒一個價，每碗一文錢。

　　 今早做豆腐，牛花兒和黃秋雲做的都是輕省活兒，便主動攬下了賣豆腐的活計，讓其他人回屋睡回籠覺。

　　 這會兒妯娌倆站在攤位前，随時準備招待走過來的客人。

　　 看着空蕩蕩的街道，黃秋雲緊張道：“咱們位子偏，人家都不知道咱們做豆腐生意，這麼多豆腐萬一賣不掉怎麼辦呐！
”

　　 牛花兒很淡定：“怕啥，咱家除了十幾口人，不是還養了一頭豬兩頭牲口？
賣不掉就給它們當飼料，也能長出不少肉來了。
”

　　 黃秋雲哭笑不得：“咱們做豆腐是為了賺錢，可不是喂畜生。
”

　　 說罷，她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眼睛不住地往街頭瞟：“一會兒趕集的人就要來了，到時候我去街頭吆喝，你好好守着攤子。
”

　　 牛花兒覺得這是個法子，想了想揀起一塊豆腐去了廚房，片刻後就端着一盤香氣撲鼻的小蔥煎豆腐出來了：“一會兒你拿着豆腐去吆喝，有人感興趣你就讓他們試吃。
”

　　 黃秋雲眼睛一亮：“還是弟妹腦子靈活。
”

　　 牛花兒得意道：“那是！
”

　　 沒過多久，街上漸漸有了行人，都是趕早出來買菜買吃食的。

　　 看到宋家支起的豆腐攤，他們随意瞅了兩眼準備離開，牛花兒就扯着嗓門喊起來：“賣豆腐嘞，賣豆腐嘞，嫩滑爽口的豆腐嘞，男人吃了有勁兒，女人吃了變美，大家快來買啊！
”

　　 大清早的，往來的人不多，四下裡一片安靜，她這一嗓門喊出來，不僅把路過的幾個人喊住了，也把不遠處的行人吸引了過來。

　　 “大妹子，豆腐是啥”有個老大爺走上前，眼神在案闆上來回瞅。

　　 “豆腐是我們老家的一種吃食，您看，白白嫩嫩瞧着就好吃。
”牛花兒掀開棉布的一角，露出裡面白白嫩嫩的豆腐：“今早剛做的，新鮮着呢，保管你吃了還想吃！
”

　　 永州離這裡有千裡之遙，除了宋家岙的人，沒人知道那裡到底有沒有豆腐。

　　 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擔心這吃食太過新鮮，太高調引起他人的注意。

　　 宋家在這裡沒有根基，能低調還是低調些為好。

　　 見大爺有些猶豫，黃秋雲趕緊遞上一雙筷子，把剛才做好的小蔥煎豆腐端到大爺面前：“您嘗嘗看，不要錢。
”

　　 一聽不要錢，大爺頓時來了精神，接過筷子夾起一塊豆腐來回看。

　　 嗅着小蔥和豆腐散發出來的誘人香氣，大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張嘴吃下了豆腐，很小心地沒有碰到筷子。

　　 鮮香滑嫩，柔軟細膩……大爺眯起眼睛細細品味，越品越覺得美味，當即指着案闆上的豆腐說道：“給我來兩塊！
”

　　 妯娌倆大喜，連忙拿來一張油紙，撿起兩塊豆腐包起來：“三文錢一塊，一共六文錢，您是第一個客人，算您五文錢好了。
”

　　 占到了便宜，大爺很是高興，痛快地拿出五文錢：“這吃食不錯，以後一定多來照顧你們的生意！
”

　　 牛花兒眼珠一轉，把豆漿桶和豆腐花兒桶的蓋子

　　 都打開了：“大爺，豆漿和豆花兒的味道也不錯，一文錢就能買一大碗，您要不要嘗嘗看？
”

　　 大爺不差這一文兩文錢，不過豆漿他早就嘗過了，豆腐花兒倒是第一次見，便摸出一文錢指着豆腐花兒道：“來一碗。
”

　　 “好嘞！
”牛花兒美滋滋的接過錢，黃秋雲利索地給大爺舀了滿滿一碗豆腐花兒。

　　 糖太貴了，豆腐花兒和豆漿都是鹹口的。

　　 大爺一口喝光了比豆腐還嫩滑的豆腐花兒，頗為遺憾道：“這要是放糖，滋味更美。
”

　　 妯娌倆笑了笑，确實甜口的豆腐花兒更好吃，之前她們都嘗過了。

　　 等大爺高高興興地走了，另外幾個行人圍了上來，想要品嘗盤子裡的小蔥煎豆腐。

　　 妯娌倆大方地讓他們品嘗了，能從他們臉上看到對豆腐的喜歡。

　　 不過有個人嫌貴，讨價還價要求兩文錢一塊，妯娌倆沒有同意，就罵罵咧咧的走了。

　　 剩下的人都花錢買了一塊，帶回家讓家人嘗嘗鮮。

　　 妯娌倆特意說了豆腐的幾種做法，無論是小蔥煎豆腐，還是做成豆腐肉絲湯，都是好吃不膩的。

　　 “嘿嘿，賺到錢了！
”牛花兒數着布兜裡的十幾個銅錢，樂得見牙不見眼：“豆腐這門生意，真是做對了！
”

　　 黃秋雲也很激動：“等我們宋氏豆腐的名氣傳開了，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來買，不愁沒有錢賺！
”

　　 對于豆腐作坊的未來，妯娌倆信心十足。

　　 鋪子的位置到底太偏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多，主街上的行人，根本不知道這裡多了一家賣豆腐的鋪子。

　　 眼看太陽升得老高，豆腐還有大半沒賣掉，黃秋雲果斷端起盤子跑到主街上吆喝起來。

　　 睡了個回籠覺的宋溪溪醒過來，已是天光大亮。

　　 看着還在呼呼大睡的奶奶和大娘，她穿好衣裳輕手輕腳地來到外面，就看到鋪子門口擠擠攘攘地圍滿了人。

　　 “給我來兩塊豆腐，再來一碗豆腐花兒。
”

　　 “我要兩碗豆腐花兒，這是兩文錢，給你。
”

　　 “老闆娘，快給我拿十塊豆腐，我家今日有喜事，拿回去添道菜正好。
”

　　 “……”

　　 “别急别急，都别急，一個個來，一個個來……”

　　 人太多了，牛花兒要給客人撿豆腐，還要收錢舀豆腐花兒，忙得不可開交，好幾次忙中出錯，多給了豆腐少收了錢，隻恨不得再長出一雙手來。

　　 “給，兩塊豆腐，一共六文錢……這是你的豆腐和豆腐花兒，四文錢……”宋溪溪走過去，接過了撿豆腐和收錢的活兒。

　　 有女兒幫忙，牛花兒壓力驟減，專門給客人們舀豆漿和豆腐花兒。

　　 母女倆忙活到最後，不僅豆腐全部賣光了，豆漿和豆腐花兒也買完了。
.

　　 等在攤位前的還有十幾個人沒買到，不禁怨聲載道：“你們怎麼做生意的，讓這麼多人等了半天竟然買不到東西！
”

　　 牛花兒連連賠笑：“第一天開門做生意，摸不準數量，明日我們一定多做點，給你們一個實惠價！
”

　　 見她這副态度，客人們也不好再計較，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眼看着還有客人找過來，宋溪溪趕緊去主街上，把賣力吆喝的黃秋雲叫了回來。